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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然应允,同样郑重其事,一只手搂过他的腰,另一只手搭在他朝上的掌心里,与他十指相扣。
我和我哥赤脚在地板上跳起舞来。
好大一道响雷,像有人开天辟地,巨响轻易穿过紧闭的窗户,瞬间将我惊醒。
天是什么时候黑的?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地碎照片里,恍惚着坐起身,展开蜷起的手心,池易暄的脸裂成了三份。
我爬到歪倒的胶水桶旁,拿手指沾了点半干的胶水,去拼凑他的脸,没成想让照片粘到了手指上。
“妈的,妈的……”
试图用另一只手将它撕下来,结果不小心将裂口撕扯得更大,我急急忙忙爬起身,捧着小山一样的照片去卫生间,边走边掉。
先把手洗干净,再干活。
照片被暂时堆放在马桶盖上,我拧开水龙头,冷不防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我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上回被砸碎的镜面,到现在都没有修,镜面上掉下来破碎的一块,是一块细长又尖锐的三角形。
我呼吸一滞,后知后觉,这才回想起妈妈早些时候给我打来的电话。
她说了什么?好像说的是池易暄的事。
好像说的是:你帮妈妈劝一劝好不好?哥哥要去香港了。
池易暄要去香港了——
镜子中的我把眼睛瞪大了。
又是一声惊雷,撕裂乌云的瞬间,昏暗的卫生间内如同白昼,映得我脸色惨白。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血脉在偾张,浑身都发热。
心跳声也被放大了,震得耳膜发痛。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全身而退?凭什么?
我哥把我折磨成这样,自己拍拍屁股就要离开,耳我遵守承诺,为了妈妈、为了我们的家,做到了这个份上——
凭什么只有我在受苦?
凭什么你想走就能走?
池易暄,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我扶在洗手池边,内心紧张地计算起来,余光落向马桶盖上的照片,灵光乍现。
哈!
我知道了!
他真傻,居然忘了我手握他的把柄。
卧室里余下几千张完好无损的照片,我要把它们寄给爸爸妈妈,寄去他的公司。
我要把他的一切都撕碎!
哈哈!
到了那时,再无挽回的余地,他才会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我让你去香港!
我捡起漱口杯旁边那块三角形的镜子,抵在了胸前,我要将他从我身上剥离,看到他也血流如注,那才算是公平。
他的笔迹很锋利,却还是很快就被我盖过,再看不出来原本的痕迹。
从卫生间里出来,时针就快要转到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