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其中一个“明小姐”
。
同你妈咪共同处理这些遗书的,明小姐。
两年前我同你妈咪见一面,才知你早就狠心拍好黑白相片,除我以外所有遗书都让妈咪保管。
我不知你遗书里究竟写何物,也不想知。
或者你给妈咪写“我爱你”
,给你阿妹写“我爱你”
,给周湛写“我爱你”
……
但我知你给你妈咪留骨灰和餐厅,给你阿妹留露营车和你那间落灰生锈的两室一厅,给周湛留张中奖刮刮乐和去找初恋的机票。
那你到底留什么给我?
你会不会给我写“我爱你”
?
我不拆你遗书。
就当我不知。
-
我留你最后一封遗书在风衣,随身携带,是提醒,提醒我已经又被你丢掉。
雪还是下得好雀跃。
一片一片,像被撕下来的白色睫毛,往下落,源源不断,仿佛从另外国度吹来,将我脚印也掩盖。
街道变成白茫茫一片。
我心生茫然,环顾四周,果然只我一人,手握快饮空的菠萝啤,在大雪里如鬼魂般在异国游离。
我知我常生幻觉。
两年前,我意外撞车,安全气囊弹出,费力睁眼,看见你出现在我车前,也穿风衣戴深灰围巾,你看我许久,我不敢动,额角有液体淌下来,天气好热,我以为是汗。
因为我不觉得哪里有痛。
汗淌到我眼皮上,我摸一下,现是鲜红,还有铁锈味。
你叹一口气,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打开车门,牵我手,用力将我从冒烟的车里拉出,下巴绷紧,表情似怨怒。
当下我当真以为你复活,顶一脑淌下来的鲜血,一路高兴与你畅聊。
我不敢对你怨,不敢讲我恨,怕你被我怨跑,恨跑。
可你一句话不对我讲。
也不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