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去看你,室外雨还未停,玻璃窗如琥珀般朦胧,映出迷离街灯,你坐在书桌旁,穿普通t恤衫,胸口前印只灰色大笨象,戴黑框眼镜,头还未吹干,湿在颈下,握笔在笔记本上奋力书写,表情认真好勾人。
这时我已经不想同你睡觉。
我只想看你,只想抬眼就看见你在我身边。
我躺你床上,无聊到看天花板,撑下巴看玻璃窗,又去看你侧脸,突然问,
“南小姐,你为何不来吻我?”
“嗯?”
你笑出声,笑声仿佛一张大网那般黏腻,勾住我心思。
然后懒散撑起下巴,侧脸过来望我,目光在凄迷灯光下漫到我身边,狡黠问,“原来你不只想同我睡觉,还想同我接吻?”
“原来南小姐是调皮鬼。”
我在你床上滚一圈,双手都垂到床边,不甘示弱,
“电影中不都是这样演?主角互诉衷肠,剥开内心伤痛阴影,当晚就会得到对面深情款款一个吻。”
你思考一番,突然放下笔,“你没讲错。”
话音落下,你就从木椅上站起身,在昏黄灯光下走过来,双手落到腰边衣角,腰边皮肤露出半截,好似作势要脱上衣。
我立即闭眼,一时之间只听得到豆大雨滴,一下一下砸在窗户上。
仿佛我心跳声,也一下一下,落到江水中,锤到这间房中,不得安生。
砸了几下,却感觉不对,我既开口,就不该如此胆小。
又睁眼,便看见你悠悠几步上床,坐我身边,笑声从席梦思上抖荡下去,用手撑脸,望我许久,目光似某种寄生物,攀我眼中,背上。
然后伸手,轻轻刮我鼻尖,笑着问,“明思曼,不如我读新闻给你听?”
我反应过来。
似是被你眼神勾住,潜意识点头。
你便调暗灯光,从旁边书柜中掏出一本旧书,至我面前,我才知不是旧书,是一叠旧黄报纸,一张张翻开,看得出你异常珍惜,收整好整齐,还有做过贴胶缝补之前裂痕。
我撑脸看你仔细收整,又想你当真是老派青年,读报纸,念新闻,穿袖口挽到手肘的格纹衫,戴黑框眼镜,有理想。
下秒钟,又低头看你t恤衫胸口灰色大笨象,翻白眼撅长鼻。
我笑出声,心想原来老派青年南小姐放学下班后,也似孩童穿笨象t恤衫读新闻给人听。
你听我笑。
抬头望我,年轻脸庞被潮闷光晕包围,也对我笑,
“看来你很钟意新闻,我都还没开始读,就已经引你笑。”
其实你讲错,我一直觉得新闻枯燥无味,国际新闻,国内新闻,地方版块,无论哪个版块哪条新闻,都同我无关。
只是,在当晚你同我读过新闻以后,我想起你就会去找报纸读新闻,国际新闻,国内新闻,地方版块,一一读过,其中各条新闻枯燥无味都抵不过想起你时苦涩滋味。
我总是想起那天夜晚,你躺我身边,头濡湿,被电扇吹于我脸上,我鼻尖嗅到你洗精气味,耳边又听你轻声细语,你同我读2ooo年报纸上写人类今晨进入新千年,读2oo3年报纸上写古巴客机被劫,读2oo5年报纸上写中国探月计划已进入实施阶段……
而我躺你身边,闻你身上浴液气味,我读你,试图读懂你,读清你,这么多年间新闻,这么多大事,我只想读懂这其中你存在何处。
彻夜长谈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