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咂了咂嘴巴上的水珠,说道:“没啥急事,就是跟我爹吵架了。
这不是下大雨了嘛,我爹让我去收麦子。
我一个不留神,滑了一跤。”
“我爹骂人那没完没了的,说我干啥啥不行,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在家是睡不成安稳觉的。”
“外面雨大,进屋说吧。”
6隽在少年说话间便开了房门。
吴阿牛是村里边最愿意找6隽说话的人了,他家里单他这么一个儿子。
他爹娘找算命先生看过,这孩子的命好极了,不是种田的料,以后必有大出息。
是以吴阿牛的爹娘将他视如珍宝,从不让他下田种地,不是种田的料,那肯定是当官的料啊。
为了省钱,也不顾虑6隽会不会给他家带来霉运,他爹娘让吴阿牛跟着6隽学读书识字。
“隽哥,今晚我能和你挤一张床吗?”
吴阿牛脱掉竹衣马甲,擦着身上的水,嫌弃地说道,“我是不想回去挨我爹的骂了,他讲话一点都不斯文。”
6隽嗯了一声,说:“你的被褥在木柜。”
很显然,吴阿牛不是头一次来6隽家里留宿。
“用啥被褥呀,这天要热死了。”
吴阿牛动作麻溜地躺在铺着草席的矮榻,他光着身子,问道,“隽哥,你说今年的秋闱会不会很难?”
“秋闱不难,难的是殿试。”
“难也跟我没关系了。
我和我爹说了,让他放弃叫我做官的梦。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爹娘怎不晓得这个道理呢?他们俩目不识丁,指望儿子考状元做大官,嘿,那不是鸡蛋下山吗?反正这秋闱我不参加,我宁愿去种地。”
吴阿牛不讨厌读书,但若是识字就能当官了,南郢会识字的人岂不是都可以当了?
他跟着隽哥读了好几年的书了,清楚自个儿不笨,却也不聪明。
他至今是非常怨恨算命先生的,害得他爹娘整日做春秋大梦!
接着,吴阿牛苦恼地说:“隽哥,我是不是废物啊?你辛辛苦苦教我读书识字,我爹娘也不给你银子……眼看着我快到娶媳妇的年纪了。
唉,一事无成的,像个窝囊废。”
6隽侧过身,低眸看着满脸迷茫颓废的少年,笑道:“阿牛,我今年二十四岁了。
欠债未还,功名未得,妻子未娶。
说起来,我才是废物罢?”
“隽哥,你怎么会是废物。”
吴阿牛反驳道,“你天生是读书的料,咱们花坞村唯一有本事能当官的就是你。”
“你不参加秋闱,日后有何打算?”
6隽问。
吴阿牛沉默许久,挪着身子到了床边,道:“我打算赚银子,娶媳妇,在镇上买座宅子。”
“隽哥,明日你带我一起去慈溪镇呗,我想找个差事做。”
6隽摇头说道:“你爹娘若是知道了,不会同意的。”
“隽哥,你放心好啦。
我和爹娘说了,我读的书足够在镇上找个体面的事做了,隽哥教过我算账,我准备先去酒楼给掌柜的当伙计,等熬出头了,做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