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吗。”
虞雪怜让6隽这么一说,感觉里里外外都在流汗,她解开系在腰间的丝绢,把脸庞的汗擦干。
幸好她没涂胭脂,不然6隽今日要画出一幅花猫图了。
虞雪怜保持着优雅,坐姿端正,笑着问道:“6公子要开始画了吗?”
6隽提笔蘸墨,没有了幕篱的遮挡,女子的脸清晰可见。
“虞姑娘不必拘谨。”
画人像讲究形神兼备,要细致观察人脸的轮廓、眼神、表情,若观察不到位,便会出差错。
6隽未曾这般仔细盯着女子的脸,他想起年少读过的一句诗——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
他看不出女子施的是什么妆容,她的容貌是如这句诗,春日明媚,灼灼其华。
6隽不禁鄙夷着此刻的念头,他竟也会对年轻貌美的女子失神么。
“6公子,你也出汗了。”
虞雪怜提醒道。
她递给他一条绣着芍药花的丝绢,笑而不语。
6隽没有什么喜好,生在穷苦人家,又岂会有资格去追求不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他母亲生前绣工娴熟,给镇上的商贾夫人绣裙裳的花纹,绣的荷包往货郎那送。
卖货郎也认准6母的刺绣,月月都要去花坞村一趟。
6母伤了眼睛后,不能穿针线,她整日茶饭无心,6隽便让母亲教他刺绣,画芍药花就是在那时学会的。
堂堂男子汉拿着绣花针对着箩筐刺绣,传出去指定让人笑掉大牙。
6母为此又哭又笑,她哭自己老了不中用,拖累儿子考取功名,白白地浪费光阴,在花坞村吃苦劳累。
她笑自己生了个全天下最孝顺的儿子,不嫌刺绣是女人家干的活儿,十里八乡,都找不出像她家6隽这样好的孩子了。
淡雅的香味若山涧涓涓溪水环绕在车内,那条丝绢的主人在帮6隽擦拭额头的细汗。
虞雪怜知道6隽喜欢芍药花,是温昭告诉她的。
教坊司的后院种了一大片芍药花,温昭偷偷跟踪过6隽,他独自站在芍药花前能待上半个时辰,而且,他的茶具也是芍药花的纹样。
她这是投其所好。
虞雪怜只轻轻擦掉6隽额间的汗,便把丝帕放在6隽的手心,说道:“这条丝绢我没用过,全当送给6公子了。”
6隽的手心在烫,那条丝绢残留着虞雪怜的温度。
他神色微动,将丝绢收了起来。
“多谢虞姑娘。”
“6公子客气了,按辈分,我应该要叫你一声兄长的。”
虞雪怜问道,“6公子今年二十有五吗?”
她对6隽的年纪一直是模糊不清,只知他是三十岁入的内阁,她死的那年,6隽已有三十几岁了。
“二十有四。”
6隽在纸上勾画出女子的脸形,尽管想快些完成这幅画像,可他提笔的度却是慢了。
“虞姑娘呢?”
“我上个月刚满十七岁。”
两人相隔七年,虞雪怜在心里算了算,6隽行冠礼之时,她尚未及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