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安回了宅院,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她甚至来不及处理脏污的衣物和手,先抓住一面铜镜放在跟前,旋即撕下脸颊上覆着的蝉皮面具,上面的妆花了,她扫都没扫一眼,只紧紧盯着左下角的肌肤。
她嘶了声。
裂隙还在,且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动用了大量灵力,左脸那块灼烧般的刺痛越来越骤烈,她手指忍不住触上去,感应到了火的温度,那
片肌肤滚热,烫得有些麻木,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她捏着铜镜,眸光不断闪烁。
是从丢出风雪眼那道攻势时隐隐开始的,跟灵力有关系?是不是被封印太久,才一解封就大动干戈,会引起妖化现象的加重?
温禾安不由得头疼。
在这方面,她这么多年也没摸出什么规律来,疼的时候只能硬挨,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能任凭它随性发展。
罗青山去而复返,在底下院门外叩门,仰着头道:“二少主,你有空下来一趟没?”
温禾安在屋里站了一会,往面具往脸上一套,擦干净晕花的妆,随意又描了描,往窗子外探头:“等我一会,就下来。”
罗青山将话带到,听到答复后就走了。
温禾安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她没好意思耽搁,拿着四方镜就出了院子前往南侧陆屿然住的小楼。
三人都在一楼,但都没说话,陆屿然在书柜前孑然站着,商淮则垂眼不断翻看自己的四方镜,罗青山抱着自己的药箱闭目在思索药方,气氛有些一言难尽。
温禾安跨进门槛,见状顿了顿,眼皮跳了下,问:“怎么了?”
“我才听罗青山说你回来了还不信,结果还真是,速度真快。”
大概是她此时模样有些狼狈,经不起细看,商淮不由问她:“怎么样?我听现在外面王庭闹翻了天,天都驻地也是灯火齐明,你这是——真杀了?”
“没。”
温禾安摇摇头,满身肃杀之气面对他们有所软化,温声回:“但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商淮见她看向陆屿然,连连给她使眼色,声音压得只剩一线,连努嘴带解释:“才关禁闭回来……大长老恰巧在巫山酒楼,他们布置的禁闭室跟外面不一样,时间差很多。”
“他每次出来,都要没人气一段时间,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和勘破红尘一样。”
巫山禁闭室在商淮心中一向是最邪门的东西,进去了不是受难,感觉更像修佛,出来后感觉就是六根清净,即刻将要羽化登仙。
商淮说话时,陆屿然已然转过身,视线落在他脸上,眉目间情绪确实极淡,压迫感因此更强。
商淮立刻绕开了这个话题,和温禾安说起这次喊她来的要紧事:“是这样,宿澄负责看守我们这座院子,半个时辰前发现个小姑娘眼泪巴巴地出现在门口,说要找个姐姐,因为哭得太厉害了话都没说清楚,后面见宿澄没反应,又说要找五娘……宿澄没去过外岛,哪知什么五娘,便没有搭理她,她自己也乖,顷刻后拽着手里的线颠颠地往王庭的驻地跑。”
“我回来后得知有这情况,心想是不是与你有关,就叫宿澄去将人找回来——他才回我,人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带回来。”
温禾安立即想起来这么一件事,回:“是,我给闻梁系了因果线。
但怎么会是小姑娘。”
“等来了再问吧。”
他们说话时,陆屿然一直就这么听着,半点没有插话的兴致,好一会,漆黑的眼仁落在温禾安沁了满手血还没来得及擦的手背上,伸手点了点,像很久没说话了,嗓音有些哑:“受伤了?”
温禾安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望,记起他严苛至极,半点尘埃都看不得的脾性,在墙角处取下洁白的帕子,沾着水缓缓擦拭,轻声道:“没有。
江召的血。”
陆屿然被这名字刺得稍微来了点精神,他在脑海中想了想画面,瞥了瞥她光洁如初的手背,眉梢微动,眼皮往下压,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冷:“喔。”
“你们见面打架,还得先握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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