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望了望谭纶,又转望向李时珍:“好。
今后我就称你先生。
望先生也不要称我知县,叫刚峰就是。
先生一路风尘,请先到后堂稍事歇息。”
“歇息不着急,你这房舍上的条例出自何处,何人所写。”
海瑞如实回答:“是淳安知县李青云所写,里面写着他所总结的而遏制瘟疫之法,淳安便是采用此法的。”
李时珍来了兴趣:“有机会,定要与他交谈一二。”
“与先生有同样想法的人还不少。”
李时珍:“想来必然是个妙人,能琢磨出这些法子,只是这汤药,着实普通了些。”
海瑞:“我是照着《千金方》上的方子抓的。”
李时珍:“治病救人,讲究一个对症下药,这汤药就不要再煮了,我去开些其他的方子。”
海瑞:“我立马去办。”
这么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月亮升到了中天。
李青云又送来了一批东西,还附带着一封回信。
谭纶看着抖如筛糠的淳安衙役逃似的离开签押房,心中觉得好笑。
“这李青云倒是热心,严世蕃让他顶替常伯熙做淳安知县,还真是失了算,找个机会,我把他引荐给裕王。”
海瑞读着李青云的回信,神情认真。
“信里面说什么?”
海瑞将信摊开,递给谭纶:“李青云约了个日子,把淳安建德的丝绸大户,乡绅土豪都聚到一起。”
谭纶来了兴趣:“你们要做什么?”
“一个尝试。
正如方才李时珍先生所言,对症下药,如今时局艰难,我们两个打算给淳安建德下一剂猛药。”
谭纶大手一挥:“只管去做,郑泌昌何茂才他们如今投鼠忌器,浙江现在,我们说了算,至少在淳安建德是如此,但有一点要保证,浙江现在绝对不能乱起来。”
海瑞:“这是自然,这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谭纶:“怎么,请人这事,伱们两个知县的名头还不够用?需不需要我找胡部堂。”
“邀请寻常乡绅,自然是够的了,但总归不够保险,省里面最好能有一道公文,总督署的亲兵也要留下几个。”
谭纶迟疑一二,还是应了下来:“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我走之后,自然会办。”
“你这就要走了?”
“时间比较紧迫,改稻为桑搞到眼下这个局面,是严党原来预料不到的,连皇上也预料不到。”
海瑞接过话:“怕是所有人都预料不到。”
谭纶:“但有一点是确定的,眼下东南将会有大变动,倭寇最近会有大的举动,东南会起大战事。”
海瑞脸色如常。
谭纶顿时诧异:“你早知道了?胡部堂告诉你的?”
“李青云所说,他曾言,新安江大水之后,倭寇必然会趁机作乱,这一仗要打赢,就要用大钱,国库是空的,谁也接不了手,他们拿不出钱便会拿有钱的开刀。”
“这个最有钱的人,就是沈一石,这个在之前将所有人都耍了一遍的沈一石。”
谭纶的眼神顿时变得耐人寻味:“若是如此,我也不着急走了,须得和这李青云再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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