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多事之秋,实在不是处置萍儿的好时机,可是江静薇的话也是道理,那萍儿窥探之意越明显,她若是再忍下去,只怕主子的威严就再也立不住了。
低头看看手里的芡实糕,这是依着位份,给江静薇送来的糕点,七品的美人,只能用些马蹄卷、江米糕之类的寻常点心。
要向上走,还是得有决断。
孙云儿将那芡实糕凑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江静薇只点了那么一句,立刻转过话头说起正事:“听说皇上往永宁宫去了。”
那日,皇帝仪仗大张旗鼓停在永宁宫,想不看见都难。
这事,只怕近日要在东六宫这锅沸水里头,滚上好些日子。
前头张贵妃生病延医,皇帝亲自探望,众人都以为张贵妃要起势了,谁知皇后不过是露一露脸,连个娇也没撒,就让皇帝倒戈过去,由不得众人不深思。
皇帝终究不是宠妾灭妻的性子,想要学先帝朝萧贵妃争宠的,也得先掂量一番。
“姐姐前些日子提点我低头做人,我都记着呢。”
“如今,只低头做人只怕是不够了,唉,且熬吧。”
江静薇往点心盘子里拣了一枚奶卷子,只抿了一口就皱眉,“今日的奶卷子糖搁少了,酸得很。”
孙云儿连忙递个空碟子过去:“姐姐说低头做人只怕不够,妹妹愚钝,还请姐姐赐教。”
江静薇接了那碟子,将奶卷子搁在里头,用清茶漱一漱口,“妹妹家中人口也不少,必知道管家的道理,当家作主,头一件事是什么?”
“新官上任三把火,当家先得立威。”
孙云儿脱口而出,忽地自个儿明白过来,“哦!
皇后久不理事,如今重掌后宫,要立威!”
“神仙打架……”
江静薇说了一半,用一根纤长的手指点一点孙云儿,又点一点自己,“凡人遭殃。”
孙云儿也只能苦笑,“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了,且熬吧。”
自晴芷宫出来,日头已经渐渐到了天顶,碧空点缀朵朵白云,遮得阳光忽明忽暗。
深秋的太阳再怎么烈也是不晒人的,孙云儿以手作帘,遮一遮太阳,正要与连翘论两句天气,忽地看见一个身材矮胖的内侍渐渐走近,定睛一看,正是敬事房的总管太监许澄。
一见孙云儿,他立刻上前来作揖问好:“孙美人,奴婢给您问安啦。”
孙云儿微微颔,笑着问:“许公公,这个时辰,你老人家怎么亲自出来办差了?”
许澄看着眼前笑容真挚的女子,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滞。
宫中的主子娘娘们,哪怕是最不受宠的和嫔,也倨傲无比,对着何礼等大太监,还肯和气相待,对自己这个敬事房的总管,往往视若无物。
更有甚者,如大罗美人这样的,遇见他往别的宫去,还要不阴不阳地问两声。
像这位孙美人一样,把自己当个人的,实在少见。
许澄不过是稍稍一默,便笑了起来:“永宁宫的差事,自是奴婢亲去,才合规矩。”
“既是皇后娘娘召见,那么许公公快去吧。”
孙云儿不欲许澄为难,立刻与他作别。
行出数十步,连翘悄悄问一句,“美人,皇后怎么想起召许公公去了?”
“左不过是问问妃嫔们得宠与否,也没什么意外的。”
“可我瞧许公公的神情,好像心里藏着事呢。”
“这些日子,咱们不问外头事,且埋头做人吧。”
既是主子拿了主意,连翘便也不再相问,沉默片刻,忽地听见主子又说一句,“回去把我给皇上绣的荷包拿出来,再叫萍儿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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