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狸也仿着其他宾客起身弯腰作礼,满堂上下,独张凤峙一人安坐不动。
吴坚抬手让众人免礼,也第一眼就抛向了他。
他转过脸来时,温狸恰抬眼瞥见他侧貌,他相貌堂堂,眼如精石,赤色胡须,阔面方颌。
双目极亮,眯着眼笑的模样也像攫食的鹰隼,叫人心底发寒。
“子渊来此,是贵客临贱地啊。
久没见你外翁了,他身子骨可硬朗?一餐吃多少?”
“外翁年岁已高,一餐不过五个盘盏,每飨宴,无可下咽者。
我来前,外翁特地叮嘱我向大司马告罪,他身患疾病,不能前来赴宴,请大司马宽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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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翁年岁已高,一餐不过五个盘盏,每飨宴,无可下咽者。
我来前,外翁特地叮嘱我向大司马告罪,他身患疾病,不能前来赴宴,请大司马宽恕。”
吴坚干笑一声,视线在场中掠过,寻到地位最高的丞相颜休的身影,与他对视着说:“我早知司徒公不能至,你看,越老越托大了,支使个乳臭未干的外孙打发我。”
丞相本因位置比张凤峙低耿耿于怀,听了那位原本是给司徒公郦信准备的,方才宽心展颜。
“子渊贤侄虽还是白身,我看着依稀有当日桓公的风度,大司马怎还不爱才,征辟他为大司马掾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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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冉而这些人中,张凤峙却是一个例外,见他从没有好脸色。
吴坚心想,你一个姓张的郦氏甥,不过是仗着郦信还在朝、江州兵马还在郦家手里,让我有几分忌惮,不能把你怎么样。
覆巢之下,不该存有完卵。
我宽宥你一命,让你活到现在,明明是有大恩于你。
你怎可不卑躬屈膝,乞我怜悯,怎可在我面前作这等目下无尘之态,你是深怀不忿,亦或是家仇怨怼?
不久前,天子欲将其妹晋陵公主许配给张凤峙,更是让吴坚心头警铃大作,意识到自己正午烈日一般烧天灼地的权势之下,竟也有能让人趁机反扑的孔隙存在。
好就好在这小子昏聩,竟然反对这门姻亲,否则他又该如何处置主婿?
但郦氏甥的名头放在这里,加上此子生的仪表不凡,迟早会再与贵家通婚,若攀上邬子昂的适婚女儿、或是合肥阮晁的孙女,也的确棘手。
他的婚事,始终是他一块心病。
不过是眨眼之间,吴坚心头已是几个念头并杂而过,他端起金爵,在桌上敲击了三下,席间登时一片肃静,静得可闻焰苗呼呼升腾声。
“我朝律法,有犯重罪者,死而不赦,便是病逝入殓,也应掘其尸骨,斩首弃市。”
吴坚的中气十足,声音洪亮,随意开口,便有金石翁然之效:“近日我翻阅数年卷宗,发现有一漏网逃刑者,特命卫士掘土起棺,当众刑诛,以儆效尤。”
他说着,视线再次落在张凤峙身上,见他已抬起头来,扯开嘴角,咧嘴一笑:“对了,这座棺材掘自姑孰,罪人下葬七年了。”
张凤峙的脸唰地惨白,浑身渐次抖如筛糠。
即便是温狸,听到“七年”
也抬起头来,将目光落在青席上。
吴坚话音刚落,卫士便掀开草席,其下赫然覆着一具森森白骨,人群之中响起惊呼,顷刻被持刀的甲士压了下去。
唯有吴坚的声音,还居高临下、响在所有人的头顶。
“罪人是,原西中郎将,豫州刺史,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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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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