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魏然沉默地站在偏殿之中。
杨灵允踏出门的最后一刻,忽然扶着门框,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容时哥哥,查案时要平心静气,公平公正,最忌掺杂私人情感,这可是你告诉我的,别忘了。”
她踩着落日的余晖消失在门外。
守在外面的小安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哭丧着脸,“林太傅,您是做了什么啊?我瞧公主离开时的脸色可难看了。”
林魏然慢慢抬手,整了整乱掉的衣襟,阖了阖眼,轻声道,“只是试探一下。”
杨灵允爱逞强,从不肯在旁人面前示弱半分。
她痛恨当年的弱小,却又不得不接受云婉这个旁人,甚至可能是仇人的照拂。
她越动怒,就越说明当年云婉确实给过不少她难以否认的关照。
既然难以否认,那她就不会杀云婉——至少在恩情报完之前,她不会杀。
杨灵允离开偏殿没几步,便意识过来林魏然是在故意激怒她。
但她已没心力再去多想林魏然此举究竟何意,更没心力去管林魏然到底查到了哪一步。
云婉这一招釜底抽薪,她重新计划一切,已是费尽心思。
如今又摊上林玉的死……
事已至此,只能先查到底是谁杀了林玉。
杨灵允有种预感——杀林玉的,也是四年前指使林玉、四年前布局陷害太子的幕后真凶。
她带着杨言去了太极宫外的柴房。
柴房内,先前那个小太监正惶恐不安地原地来回走动,两个侍卫沉默地持剑监视他。
“公主!”
柴房的门被推开,尚未完全西沉的日光倾泻而入,昏黄之色,只更显苍凉。
“公主!”
那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攥在杨灵允的衣角声泪俱下,“奴才,奴才真的没有撒谎啊,四年前林嫔娘娘只让奴才把玉佩放在凝香阁的妆匣里。
赤砂糖一事,奴才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啊!”
杨灵允抬脚踢开他,蹲下来掐着他的脖颈,轻声道,“但你没有告诉本宫,当年你还往凝香阁送过赤砂糖。”
小太监暗暗叫苦不迭,送赤砂糖都是莲嫔禁足之前的事了。
况且,这差事还是内务府总管派给他的,也不是林嫔娘娘让干的啊。
若不是今日骤然提起,他也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杨灵允一点点收紧五指,小太监渐渐瞪大了眼,脸色渐渐充血,濒死之下,他挣扎想扒开杨灵允的手,却被侍卫眼疾手快地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