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目送哥哥出宫,才转身上了肩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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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街最繁华热闹的地段,海棠苑一如往日,车马盈门,川流不息。
顶楼的梅花阁上房内,梅枝雕红木方桌一侧,正赫然坐着如今的兵部侍郎,元纪澜。
他抛起花生粒,高高的,都快要挨到房梁了,而后扭转身体,仰头张嘴去接,颗颗精准入口,绝无遗漏。
海棠苑的老板娘海棠摇着把金丝锦织海棠花团扇,凤眼含笑,柳眉微扬,软着身体靠在一旁的梳背扶手椅上,瞧着元纪澜抛接花生忙得不亦乐乎。
眼瞅着出在即,他还有空往海棠苑钻,海棠用团扇半遮着面打趣他:“你父亲要是知道你成天往这风月场所里头跑,不得打断你的腿。”
元纪澜却是一脸不屑,嘴里花生米太多,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但不难听出一丝小孩撒娇似的埋怨:“元大人哪里有空管我,一个凡骁义就已经把他折腾得不轻,剩下的心思都放在元纪萱身上,眼里哪有我这个儿子,连公主在他心里的分量都比我重,哼。”
这些话海棠听了不下百次,她保持倩笑未做回应,倒是对他口中极少出现的公主产生了兴趣,她打听道:“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云和公主吗?听说你这次出行与她有关?”
说起这个元纪澜更来劲了,花生米也不抛了,饮下一大口茶,而后开始倾吐心声:“是呀,除了她谁还有这么大能耐。
南境边关,快马过去都要好几天,把我扔去这么远的地方,不知何时才能完工回来见你们,我都要郁闷死了。”
海棠认识他也好几年了,最知道他的口是心非,也不惯着他,一副替他鸣不平的语气道:”
这么说,我们的兵部侍郎不愿意去咯?还是想在昌南过好日子,在军营里同凡骁义的部下争个高低,然后被姐姐死死压制?”
“……”
他刹时没了声息,海棠还不放过他,用扇子指向方桌另一侧的人,一定要替元纪澜要个说法一般,诚恳道:“尘泥,你快给他想个法子,将他留在都城,免得他去了南境边关,过分思念我们,怕是要哭鼻子哦。”
凡尘泥对两人的吵闹熟视无睹,端起茶杯默默饮茶。
海棠是几人中年岁最大的,如今二十有五了,然后就是十八岁的元纪澜,凡尘泥是最小的却也是最稳重的。
其实往日海棠也不是这样,她可是长安街最大的妓院,海棠苑的老板,身段、手腕、美貌、手段样样过人,在她眼里,这俩都还是豆丁一样的小孩。
可每每遇上元纪澜,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幼稚,爱玩爱笑,没有一点儿老板娘该有的端庄和稳重。
凡尘泥没接话,但元纪澜可算是找到了海棠话里的漏洞,整个人从椅子上蹦起来,兴奋地指着哪怕歪偏在椅子上没个正形,但也仍旧婀娜多姿、如花似玉的女子,幸灾乐祸道:“你叫错了,他如今被凡家赶了出来,早就改名为‘夕启‘,哈哈哈哈哈,这你都不知道。”
海棠的确不知此事,不过不怪她,主要是凡尘泥自己没说,他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将军府摒弃一个庶子,实在没什么好大肆宣扬的,城中极少人知道。
元纪澜其实也刚知道没两天,即将同他一起去南境的洪昭,是户部尚书洪守序的次子,凡家为了和凡尘泥断绝关系,还特地找去户部出了文书,所以洪昭知晓此事,后得知元纪澜同凡尘泥关系不错,也一并告诉了他。
而后元纪澜整日扒着凡尘泥问,这才知道的这些事。
海棠没说话,脸上的笑淡了三分,似在思索什么。
元纪澜抓住她不放,肆意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