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太太请安。”
来人正是被她们议论的奚姨娘,阮玉鸾便不由得轻轻打量着她。
只见年轻的女子身着一抹银红色瑞蝶纹妆花缎笼裙,腰肢纤细,外搭一件茜色绣云纹薄衫,青丝被巧手挽作圆髻,垂于脑后,一笑起来,髻间的金簪玉环都随之轻轻摇晃,出清脆的响动声。
她的确是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脾气比起许姨娘来,也更加外露,嬉笑怒骂。
奚姨娘一坐下,便忍不住朝几位姨娘笑道:“我听着,几位姐姐方才是在聊我么?”
几人面上便都有几分讪讪的。
却又见她掩唇笑着,盯住了许姨娘道:“许姐姐,你怎么倒骂起自己人来了?”
“你我都是下九流的出身,我是戏子,那姐姐你又是什么呢?岂不是比我还不干净。”
许姨娘是花楼里的清倌人出身,她讥笑奚姨娘出身低贱,的确是在打自己的脸。
阮玉鸾便见许姨娘也少见地面色一变,冷笑一声。
“你只求神拜佛,保佑你那点因年轻美貌得来的宠爱,能再长远一些吧!
谁还没年轻过?少在这做出这副轻狂样儿给谁看!”
许姨娘向来是端着身段的,从未见过她如此直白地骂人,看来真是戳了她的肺管子。
她再也忍不下去,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太太脸上便蕴含了一抹笑意,跟奚姨娘对视一眼,彼此都畅意。
阮玉鸾冷眼瞧着,只觉这后宅中的女人,各有各的不容易。
太太有嫡室的名分体面,却得不到丈夫的欢心,不得不把别的女人推到他怀中,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许姨娘有宠爱却无地位,偏房侧室,一生都被太太压了一头,难登大雅之堂。
但她在这阮家的内宅之中,已然算是不错了——余下的朱姨娘、杜姨娘和苏姨娘之人,恐怕也只是逢年过节,才能跟阮老爷坐着说说话,还要时刻警醒着,不能越过太太跟许姨娘去。
如此便在内宅之中,磋磨了大半辈子时光。
而奚姨娘跟大小白姨娘,看着年轻貌美,很是得宠……然而内宅的女人,总都逃不过“色衰爱弛”
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