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过早自习情况,白阮回到办公室,为上午第一节语文课做准备。
当下是学生交作业的时间段,办公室门大敞着,各班各科的科代表捧着大摞作业进进出出。
白阮回手,按按背上的符。
方才去班级巡视早自习时郎靖风不在,问了和他同桌的张涛,说还没来,白阮急着想试试符的实战效果,在班里转了几圈都没等来人,只好先回办公室。
忽然,从门口吹来的风递进一缕妖气,白阮鼻尖微微一动,转过头,见郎靖风正大步从门外朝这边走来。
他仿佛是一路跑到办公室的,制服外套敞着怀,额发被风吹得略略向上翘起。
整张面孔都露出来,五官与脸型便一览无余,显得他格外英俊。
“白老师。”
郎靖风走到办公桌前,掠起一阵清爽的风,“我睡过头了。”
狼妖凛冽寒凉的妖气扑面袭来,可强度比起前几天弱了不少,白阮全身肌肉在见到郎靖风的一瞬间惯性地绷紧,又在察觉到威胁不足后缓缓松弛下来。
大脑仍保持着警觉的态度,一条神经不安地搭在拉响一级警报的把手上,却没拉下去。
有用,太好了白阮无声地松了口气。
他脑内的弦仍然紧绷着,也还是怕,但程度已经缓解不少了,从吓得生活不能自理到仅仅是紧张畏缩,简直就是质的飞跃,而且这会儿办公室里人多,送作业的学生跑来跑去还挺热闹,白阮的神经更放松了一个档次。
白阮定了定神,一改前几天对上郎靖风就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怂样儿,镇定道“你转学过来第一次迟到,我不罚你,以后记得定闹钟。”
郎靖风盯着似乎已不再畏惧自己的白阮了片刻,眼底泛出点儿笑,道“有阿姨叫我起床昨天晚上运动量大,睡太死了,没听见敲门。”
一提到昨晚运动量大白阮就想起郎靖风见义勇为的事,更不想揪着迟到这点儿小事不放,便挥挥手道“以后注意,快上自习去吧。”
白阮不知道的是,郎靖风说的运动量大其实并不是指打架。
昨晚郎靖风失眠了。
他前半夜一直在床上烙饼,翻来覆去换了无数个姿势,自顾自亢奋的神经却死活不许他入睡,一双狼眼睛在黑漆漆的卧室里精精神神地亮着,亮得灼人。
他在想白阮。
其实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想的,反正就中邪似的,白阮滑坐在墙根,被几个混混吓得小脸煞白眼泪将落未落的模样一直在他脑内挥之不去。
郎靖风受不了男的哭,男的越哭他越想揍人,但白阮哭得挺好,属于例外。
不仅不想揍,心里还有点儿酥酥软软的。
小胆儿吧,怂得跟个兔子似的郎靖风多动症一样在今夜第几百次翻身,从侧卧变成仰卧,嘴角闲闲地翘着,枕着胳膊冲着天花板乐,胸口一阵热流没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
但偏偏就是这么怂的一个小老师,在关键时刻却能让学生先跑,郎靖风翻过那面墙之前都听见了。
还让那个周周什么来着,让周矮子跑,郎靖风想着,焦躁地吐了口气,心想如果自己晚到个一分半分的,白阮还不得让那几个狗东西给拆吧碎了,这么一想,郎靖风体内那点儿躁动的热又唰地冻住了,脊背一阵寒流掠过,更是睡不着。
不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这觉是没法儿睡了,郎靖风腾地弹起来,三下五除二脱了睡衣和内裤,跳下床,身形一矮,变成一只狼。
郎靖风父亲是灰狼,母亲是白狼,故而他混合了两种毛色。
背部以灰毛为主,掺杂少许棕毛,从背部向四腿延伸的一路则由深至浅渐变,四条腿皆是洁净的霜雪色,一身狼毛根根粗壮柔韧,油光水滑,被月光一照,亮得像缎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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