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就在一瞬间,许多人甚至没来得及屏住呼吸,担忧时彧若是射偏了自己改如何躲过无妄之灾,那银锁已应声落地。
谢幼薇因为紧张而鼓起的胸口霎时间就瘪了下去。
少女的心怦怦直跳。
仰起眸,台中央的少年不疾不徐地放下了弓弦。
风拂其衣,卷如旌旗。
少年刚毅沉稳,出手果决,但丝毫不曾为此沾沾自喜。
对于他而言,出这一箭,只是如吃饭睡觉一样的平常事。
尽管这样的箭术,早已在长安傲视群雄。
谢幼薇边悸动着边想,自己在驿馆碰见他的那日的确不该作死上前挑衅他,他原来对自己留手了的。
太子不禁为其喝彩:“好。
不愧是时将军,这杯酒,孤敬你。”
太子斟满美酒,为时彧奉上。
时彧从容地端起酒盏,举着透出葡萄光泽的琉璃盏行步太后面前。
“臣贺太后。”
少年将军不善言辞,言简意赅,便仰头饮下葡萄酒。
放下酒盏,将之倒扣在缠枝纹红木漆盘上,一步步走下高台,向自己席尾的座位走去。
太后的眼神锐利,在朝堂搅弄风云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横空出世的天才,但性情这么傲的却不多见。
若是不折了他的傲骨,断了他的翅羽,恐怕他这辈子无法对谁心悦诚服绝对顺从。
但真要那样,这个人,也不过就是废人一个了。
太后不想那样做,但她需要,时彧决不可与长阳王府结亲。
长阳王原本鼠两端,在谢翊主持修完灵渠以后,已经有了逐渐明确的偏向。
如果连两头下注都做不到,那么时彧就没必要被长阳王招婿,从而进一步倒戈向谢翊。
所以太后让人那盏葡萄酒里用了药。
时彧今日会露出丑态,让长阳王和林氏,都死了那条心。
至于谢幼薇,太后眼光八方,对台面下世情百态尽收眼底,一寸一厘都不放过,知道那小妮子今日对时彧动了心。
长安好男儿多得是,她可以慢慢挑,不急在一时。
这婚事是她的父亲长阳王亲自为她拦下的,可莫要责怪皇祖母了。
谢幼薇轻轻扯住了母妃的衣袖,等时彧就座,她在台下悄然对母妃道:“母妃。”
长阳王妃沉浸在自己的思索当中,原本没听见。
谢幼薇再三地唤,她方才醒转,垂下视线。
长阳王妃林氏对自己夫君的态度心知肚明,现今二皇子正盛,拥趸日多,加上平贵妃宠冠六宫,这将来帝位给谁坐,王爷心中早有了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