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寄宿在他家的事要是传开了,绝对是劲爆的大新闻,今后的校园生活里少不了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
别看谭恒澈玩世不恭,时不时痞笑着和她插科打诨,在相处的细节上都是划着清晰边界的。
他从来不会为了图凉快在家里赤膊行走,也不会靠近她借住的居所,而且会有意识地避免和她进行肢体接触,否则光是教她骑自行车或是弹钢琴,都是少女漫里冒着粉红泡泡的场景。
冯寂染想,谭恒澈让她别乱说话,应该不单是指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微妙关系,还有她所了解的隐私。
比如他的暑假作业是雇人写的,比如他家住的气势恢宏的苏式园林,比如他和他父母在家里谈论的商机,都是她要保守的秘密。
他的事情,她会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点。
他的为人,她也会比其他人清楚一点。
但她有自知之明,不会也不敢把这些不能说的东西当作炫耀的资本散布。
因为她觉得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起,谭恒澈就给足了她下马威。
他们一家抵达苏州的当天,他不出来迎接,已经表明了不欢迎他们住进自己家的态度。
后来她当着他的面受了委屈,他是真真切切看见了的,却非要等她旧事重提才来哄。
他借着让她学自行车,拐弯抹角怂恿她去劝他父母给他买机车,看似无厘头,实际上也是在试探她聪不聪明,好不好糊弄。
在家练琴则是在宣示他的主权,不是他不知道照顾别人的感受。
父母邀请来的客人,爷爷的救命恩人,他明目张胆地排斥就太失礼了,有违他作为世家少爷的教养,所以他就退而求其次,警惕地防备着她,时刻观察着她是否听话乖巧,有没有韧性和毅力,有没有反抗的能力,有没有鸠占鹊巢的野心。
他根本没有把她当作纯良无害的女孩看待,而是将她视为了挤占他原有资源的入侵者。
但冯寂染不想与他为敌,也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
毕竟她确实是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在和他共享资源,谭恒澈因此不待见她也无可厚非。
既然他不想和她扯上关系,那她就如他所愿,不在学校和他扯上乱七八糟的关系,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当中,韬光养晦,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石破天惊。
到时候,她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和谁朝夕与共就和谁朝夕与共,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也不必再忍气吞声地看他的眼色。
她借了一场盛大的东风,接下来的晨昏昼夜,都在观望着东风何时离去。
—
冯寂染刚迈进初中部的教学楼,忽然电闪雷鸣。
倾盆大雨倾泻而下,后面躲进建筑里的同学都淋成了落汤鸡,惊慌失措地抱怨着这鬼天气。
冯寂染没管其他人,依照着指示牌的指引,找到了班主任老师所在的办公室。
教学楼掩映在高大的梧桐后,综合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只有几名老师6续起身到饮水机旁接水,和隔壁教室朗朗的读书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冯寂染双手交握,垂放在身前,低头站在刘虹萍的工位旁,指节因长久不动的抻张泛着白。
不知是哪个难缠的家长,大清早就给刘虹萍打电话,任刘虹萍怎么解释,都不管不顾地指责。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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