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泰原本垂眸稳坐,忽地被王上问起,不得不答:
“回王上,有劳王上惦念,臣是个大老粗,恕臣无能,欣赏不来歌舞。
若有美酒,倒是还能品评一二。”
江敞见他回答的天衣无缝,抓不到他错处,便冷笑道:
“欣赏不来,总归不至于不敢看吧?”
余太后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朝御前宦官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问道:
“君上今日可有服用五石散?”
宦官点了点头:“君上说今日王后会见着旧相识,恐勾起他许多烦闷,怕这宫宴撑不下来,故而今日破个例。”
“胡闹!
今日破例,明日破例,日日破例,还谈何破例?”
余夫人立即悬心,在丝竹管弦声的掩映下,小声交代道:
“去请御医开了解五石散的药来,省得待会儿王上胡闹。
切忌,不可走漏风声,那药碗端来,用桂花露的杯盏装即可。”
“是。”
宦官领命,立即弯腰后退,即刻去操办。
江敞看向周文泰身后的几个家丁,耷拉着眼皮、其貌不扬,跟心腹所说无异。
可还是起了试探之心:“寡人新招了几个侍卫,不知周将军可否赏光,调教一二?”
“臣遵命。”
周文泰拱手行礼后,作势便要起身。
“哦?周将军不愿意看王后献舞,自己倒是愿意舞剑供大家赏玩。”
他的好拿捏,让江敞防备更深。
他记着心高气傲的将军,都不愿舞剑取乐,因那剑是用来在战场上杀敌的,否则便是对最忠诚的伙伴不敬。
平常,也看不上那些拿着剑扭来扭去的伶人。
“只不过,你与侍卫比剑,不是欺负人?你就算了,让你身后那个随从来。”
“王上不可。
臣带的这两个随从,皆不是习武之人,只会干些倒泔水、搬东西、炒菜等杂役,让他们比试剑法,只怕都拿不动剑,连步都走不稳。”
周文泰据理力争,继续陈情道:
“若他们碍了王上的眼,王上尽可直接下旨赐死,无需舍近求远,让他们出来接受凌迟。”
江敞“嗐”
了一声,无所谓道:“用木剑,点到为止即可。”
周文泰见王上心意已决,再无回转的余地,索性不再白费力气。
他杀人从不需要剑,单给他个石子就够了。
而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大内高手,自然不会逊色于自己。
今日这‘家丁’,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