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完最后一门试卷时,距离最短的交卷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我合上笔盖,将试卷对折放在一边,伸出去托住下颌,偏过头向着窗外看去——
拉着行李箱走向校门的同学成群结队,在地面上拖动的滚轮发出的声响混入笑声,嘈杂地自我耳中掠过。
微风拂过树梢,叶子沙沙作响,晃动的树荫在眼睫上方转换光影,遮盖住额前细碎的发。
指针在手表中机械地转动,我闭上眼睛,思绪慢慢放空,等待时间流逝,等待由静转动,等待与平日别无二致的假期的到来。
等着等着,意识便模糊起来,直到肩膀上压下力道,我才迷蒙地半睁开眼回到现实。
“徐桐,放假了。”
尚未清醒的大脑无法对语句做出任何处理,我表情木然地盯着面前程协的脸,放在桌面上的卷子先一步被程协抬手抽走。
我望着程协的背影揉了揉眼睛,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表盘上交错的指针——
刚好是可以交卷的最短时间。
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拎起背包走向门口,程协交完卷就站在讲台旁边,等我走近了才迈开步子,在我之前出了教室。
我回手拎出背包侧面的水杯,在走廊里喝了整整半杯,又清了清嗓子,和等在一旁的程协说道——
“一般来说,不都是会说‘交卷了’么?”
“又没什么区别。”
程协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喝完后刚想拧上杯盖,手中的杯子便被程协自然地拿过,再次回到手中时,已然是变轻的空杯了。
“帮你减轻负担。”
“……”
我看向旁侧厚颜无耻喝光我所有蜂蜜水站着递杯的程协,无奈地接过后把杯子塞回原处。
“假期什么安排?”
我随着程协迈开步子,将手伸进口袋里,按下了口袋中手机的开机键,回他道——
“没什么安排,不过就是除去学习生活之后的无聊日常罢了。”
我语气平淡,对着程协摆了摆手,强烈的日光晒在身上,热流自肩膀延伸到手臂,迎面而来的光线更是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眯起眼睛,将背包拽到身前,摸出包里常备着的那把伞,推开伞骨撑在头顶,顺便把一旁站着的程协也罩了进去,回问道——
“你呢?今天回家?”
我一手撑着伞,一手拽着背包拉链,拉到一半便卡住不动了。
不上不下的状态,在气温过高的户外越发令人焦躁。
我索性把伞塞到程协手里,两只手并用,配合着拽下了拉链,把包甩到身后背好。
“明天回去,这两天熬夜复习,回宿舍先睡个好觉再说。”
程协说着,展开剩下的那只手臂伸了半个懒腰,头顶的伞面随着程协的动作向我这侧倾斜。
“如果十点之前睡觉算是熬夜的话,我想熬夜这个词可能要被重新定义了。”
我解开衬衫袖口处的扣子,将腕口的布料挽起来,握住伞把将伞面往回推摆正,收回手去拿放在口袋里的手机。
没有收到任何新信息。
连假期都没有任何联络,更不要说平日里的嘘寒问暖。
支离破碎的家庭里,漠不关心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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