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婴细思了许久,究竟要如何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以此作为将来回朝后的筹码。
正?在她倚着大案冥思苦想之际,忽然有?个人从?后面把她抱住了,吓了她一跳,回头才发现是阿勒颜刚歇完晌走?进来:“在想什?么这样专注,都没听到我的声音?”
姬婴挣扎出来,回身拍了他一下,定了定神,指着案上文书说道:“北境来了急报,你?先看看,还有?方才马场督官来报,说走?失了一名北境降将,可能是叛逃。”
阿勒颜皱起眉来,走?到大案边将文书拿起来细细读了,知道事情不?简单,遂拿着文书抬脚便往外走?,一面吩咐门外执事宫人:“召上将军到东殿见我,把马场督官也带进来。”
随后又转头对姬婴说:“我去去就来,等我回来一起用?膳。”
姬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握了握拳,这两年来,阿勒颜虽然许她偶尔听政议政,但不?少大事上仍然将她排除在外,认为这些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但她从?没有?表露出不?满来,只是不?动声色地?在前殿,安插了几个自己提拔的执事人进去。
等阿勒颜走?后不?久,前殿陆续有?消息传到她耳中来,北境被柔然占领的巫矢部落国故土,已被她们夺回了三成,北突厥国占领的土地?也被夺回了一成左右,近日巫矢部落兵马愈加繁盛起来,竟有?些势不?可挡。
新任上将军亚利提议从?西边驻军调派人马前往北境,这亚利从?前是阿勒颜的一名亲随大将,自从?前任上将军乌达因贪污军饷下台后,便由他接了这位置。
亚利此人恭谨保守,带兵也少有?奇策,在姬婴看来,不?算是个出色将才,只是胜在忠君而已。
他这个提议也是出于稳妥考虑,因为柔然东侧驻军本?就薄弱,不?宜再调,只能从?西侧和南侧选,西军首先距离北面近些,况如今柔然与西面乌孙国还算友好,而南面驻守中原边境的大军,便可以不?动,以免燕北再出变故。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上将军亚利得出了从?西面驻军调派人马的结论,阿勒颜认真听了,也觉有?理。
随后他又叫了那?马场督官进殿,细细问了木合黎叛逃一事的详细经过?,内容倒是与早些时候宫人向姬婴所禀的相差无几。
只是阿勒颜又多问了两句关于那?鹰的事,马场督官回道自从?上回木合黎将鹰向北放走?,便不?曾再见它飞回来了。
这让阿勒颜更加确信木合黎是往北去了,因此对北境押回来的降将更多了几分防范,遂吩咐人去将马场内曾为降将的人全部扣押起来,以免再次出现叛逃。
那?督官领命,跟着阿勒颜派去拿人的队伍一同去了,随后他又在殿内与亚利详细聊了聊调兵一事,直到日暮落下,才令他退去,然后独自在殿中思虑此事。
姬婴在后殿听完午后这些事,让那?执事仍悄悄回到前殿,想到阿勒颜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于是她走?到养育室,先陪着姬嫖用?了晚膳,让养娘及几位女?使好生陪她在屋里玩着,才独自来到偏厅,静静等阿勒颜回来。
不?一时,果然见他一脸凝重地?从?外面走?进来,他今日身上穿着件墨色金边窄袖常服,腰间也未加什?么装饰,更衬得整个人冷酷肃杀,不?过?待他的脚一迈进偏厅里来,抬眼望见姬婴坐在那?里,眉间登时舒展开来,冰冷气息也消散了几分。
他见她独自在这里,四?处看了看:“怎么没带卓尔在这里?”
姬婴朝他微微一笑:“你?回来晚了,她先吃过?了。”
阿勒颜点点头,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方才在殿内想着事情,不?留神过?了时辰,让你?久等了。”
说完便有?几个执事人端了一桌菜来,又拿了一壶马奶酒放在桌边,姬婴摆摆手,让众人都退了下去。
她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政事冗杂,大汗喝杯酒松松精神罢。”
阿勒颜端起杯来一饮而尽,也没提午后前殿的事,姬婴也不?去问,只是伸手为他夹菜,用?完膳后,她又叫人端了两碗冰酸奶来,淋上蜂蜜递了一碗给他:“明日朝会,大汗再带我一起。”
她不?是在询问,语气温柔笃定,阿勒颜舀着酸奶看了看她,他本?意是不?想再让姬婴过?多参与朝政,但她的眼神,总是让他有?些难以回绝,良久后他只得妥协道:“好。”
第二日朝会上,众臣见到王座后面又拉了纱帐,知道这是王后又来听政了,她连续两日出现在朝会上,这却有?些不?同寻常。
这日朝会间,众臣议论最多的,便是往北境派兵的事,对于上将军亚利的提议,朝臣多数都是赞成的,只有?几人认为乌孙国如今野心?勃勃,若将西侧驻军调走?一半,恐会生变,因此有?些争持不?下。
正?在这时,一向只听不?说的王后忽然悠悠开口了:“降将叛逃,损我国威,依我看不?如派一支可汗都城军前往,以示天?威,不?知大汗以为如何?”
众臣听她说话了,都沉默了片刻,阿勒颜也有?些意外,但细想若从?都城派一支军队过?去,的确能减轻些西军调派的压力。
这时上将军亚利出列说道:“都城军人马精锐,派一支前往北境也无不?可,只是都城军众将都有?拱卫可汗庭的重担,轻易不?能离城,大汗看是否从?西军调位将领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