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逸紧接着还发过来一份身体检查报告,就诊人那一栏上清清楚楚写着陈泽野三个字。
就诊日期在今年五月,那个时候距离陈泽野回国还有半年时间。
症状那一栏上写着睡眠需求减少,情绪间歇性波动,食欲显著下降,伴随着重度焦虑,抗拒与外界交流,具有强烈的轻生意向。
诊断结果为双相情感障碍2型。
密密麻麻的小字犹如淬炼过的利刃,血淋淋地刺穿胸口,痛意麻痹神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弥散。
唇内的细肉被生生咬破,鲜血的腥锈辗转于唇舌,应激反应发作,眼睫犹如被打湿的蝴蝶羽翼般,止不住发颤。
无形的手扼制喉咙,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祁安脸色发白地靠在身后栏杆上,身边路过的学生,纷纷用奇怪的目光着她。
“同学”
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停在她面前,俯下身语气关切,“你还好吗”
祁安费力抬起眼,长发因动作从肩膀后滑落,垂在脸颊旁,将白瓷般的肤色映出几分病态,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掉。
干涩唇瓣翕合,她摇摇头,很低地说了一句没事。
电话那头的江驰逸察觉出这边情况不对,急切语气从听筒中接连传出“安妹”
祁安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换到一个更安静的地方,眼尾逼得泛红,抿住唇角叫他“驰逸哥。”
声线虚弱飘渺,仿佛飘在天空中的羽毛。
“他的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妹。”
江驰逸尽量安抚着她的情绪,“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和陈泽野也是在他回国三个月前才遇上的,所以了解的情况并不多,只知道他这几年过得不太好。”
江驰逸把语气放得很缓,“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真的,你相信我。”
“之前他亲口和我说过,因为你在身边,生活有了新期待,所以每一天都过得很有意义。”
可是江驰逸的话并没能起到太多作用,祁安攥着手机,觉得心跳变得缓慢而沉重,所有活力都被抽干。
不断撕扯,不断下坠,直至万劫不复处。
她想起他们在锦昌重逢的那个夜,少年瘦削又单薄的身影,融进昏暗浓重的暮色里,有说不清的脆弱与病态。
还有同居的这段时间,几次她梦中口渴,迷迷糊糊吵着要水喝,陈泽野几乎都是第一时间起身,帮她把温热的水倒好。
是不是他根本就没睡着呢
祁安不太敢细想。
因为他从来都是这样,受了伤也不知道说痛,什么都压在心里,给她留下百分百的与温柔。
外头风声又起,雪势越来越大,夹杂着冷硬冰晶,仿佛要把整个城市摧毁颠倒。
关浩那边发来消息,说还是没有联系上陈泽野。
聊天框最后一条还停留着两个小时前,祁安不死心地拨通他的电话。
“嘟嘟
”
听筒中的忙音冰冷而沉重,机械女声提醒她对方已经关机。
祁安跑着从学校回到家里,意料之中,同样不见陈泽野的身影。
怎么也打不通的电话,凭空消失的音讯,五年前那场噩梦犹如浪潮般迎面扑来,寒意像吐着芯子的蛇,从小腿一路向上蔓延。
最近一班去往京南的飞机也要等到凌晨五点,祁安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压低的黑睫拢住晦涩情绪。
她想起临走前他对自己说的话。
“等结束后我就立马回来陪你。”
明明只剩下最后两天的。
难道要再食言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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