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要求罪犯百分之百罪恶一样,在他们这部分旁观者的心里,那些受害者也得百分之百受害。
如果受害者被扒出性格缺陷,或者曾经犯过什么错,那在这部分旁观者的眼里,她的受害就成了逻辑使然——因为受害者本人也有问题,所以她才会遭到了这样的迫害。
可罪犯和受害者是公平的关系吗?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对于受害者来说公平吗?
显然不是。
这些组织在大范围的关注中,像春笋一样冒出,然后在这些关注淡去后被遗忘。
过去的裴术是一个报复性极强,又绝对记仇的人,眼里更是一点沙都不容。
她对非黑即白四个字说信奉都不为过,她最讨厌什么事在她经手后不明不白地过去。
但她在追求了那么久的公平正义后,还是变成一个接受“规矩”
的人,变成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所以有办法吗?
裴术见过女人跟情夫苟且时煤气中毒,丈夫在中毒现场把赤裸的她和她情夫背出来。
最终女人成为植物人,情夫生还后跑了,丈夫要照顾植物人的她,还要照顾她患了癌症的母亲。
丈夫在送她母亲去医院做检查时,撞到了一对母子,孩子当场死亡,母亲再不能怀孕。
如果只说结果那他得全责,但事实上却是孩子闯了红灯,母亲在看到车的瞬间本能地扑了上去。
谁有错?出轨的女人有错,可不是丈夫开车撞上那母子,也会有其他人在那个时间撞上去。
悲剧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裴术还见过建筑工人跟包工头讨薪,为了给亲弟弟做颅内手术。
但包工头没拿到工程款,给不了,弟弟因此错过手术最佳时间,不治而亡。
文化程度低的工人失去亲人,就认为是包工头的错,准备杀死他,却杀错了人。
误杀的女人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她本来应该穿上洁白的婚纱进入礼堂,现在她只能冰冷地躺在太平间,她未婚夫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裴术就那么看着他抱着未婚妻子的尸体,连哭都没有勇气,只一味说着“没关系”
“别害怕”
。
更有初中生打闹,踹到了门,门上的玻璃从二楼掉落,掉在了楼底下路过的学生脚上,削掉了他的脚趾,却因为踹门那男生的父亲有背景,相关人员处理时选择隐瞒部分事情真相。
削掉脚趾的男生自此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时隔四年,仍然没有走出来。
……
这么多自然的、人为的、不公平的事发生,让裴术越来越认识到,她坚持拥护的公平正义其实都是自己年少无知时,虚构出来的。
就算是受害者最终通过各种方式维权成功,那她受到的伤害就可以抹去了吗?显然不能。
那为什么还要跨越百般艰难,用更高的代价去维权呢?
是为了活着。
法律永远值得信赖,可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蚂蚁都知道钻空子,何况是人。
当“合理合法”
沦为泡影,生活充满恶意和欺骗,离开这个世界就成了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可再绝望的人也有牵挂,为了牵挂,就必须活下去,那维权,就成了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这是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往大了说,维权成功也是给那些不知道还要不要坚持的人一些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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