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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以后各自成家,见面的机会就更少啦!”
我听得心惊肉跳,说了句“我先休息了”
,就匆匆挂了电话。
从年初到现在,过去这么久了,池易暄也没问过我为什么没回去,为什么没回爸妈家,又或者我从哪儿弄来了钱,现在又住在哪里。
他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他的微信头像换成了旧照: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登山照,看不见威尼斯的海鸥。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刻钟有余,没等来任何新消息。
关机以后回到卧室,我将架在床边的折叠爬梯往墙角挪了挪,夹了本相册在左手腋下,右手拎着一小桶胶水往上爬。
踩到最上一级了,拿起胶水桶里的小刷子,仰起头在天花板上空余的区域涂抹一遍,再从相册里取出合照,沿着昨晚新贴的照片的边缘,将它们拼拼图一样贴到一起,严丝合缝。
最开始我只是在卧室房门上做了面照片墙,很快门就被贴满了,池易暄的照片像生命力旺盛的蔓藤,逐渐爬上了三面墙壁,再长到飘窗的玻璃窗上,最后只剩下天花板还没被占领。
我买来了爬梯,它们便又能往上生长。
三年间我和我哥共拍下了一万多张照片,就算是贴满卧室,仍剩下很多。
韩晓昀来我家做客时我都把卧室门反锁,我不知道还能往哪儿贴。
思绪漫无目的地缠绕,我重复着刷胶水、粘相片的动作,好像持续这个行为便能得到嘉奖。
昨天和医生见面时,她问我是否还在失眠。
我回答说好很多了。
她问我是不是最近做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事,我说我听您的,少喝酒、多锻炼。
她又问我,和我哥的关系怎么样?
在我的描述中,池易暄无恶不作:故意毁坏我的工作机会,心情不好就会恶言相向,甚至几次朝我挥拳。
我告诉医生:我总是被他激怒,一旦在他身边就会神经紧张。
她若有所思地听完,认为我在有毒的原生家庭里受到了太大的创伤。
我只听到了“有毒”
两个字。
“你觉得我和我哥的关系不健康吗?”
她点头。
当她听到我已经从我哥家里搬出去时,她甚至为我鼓了鼓掌,说这是远离有毒关系的第一步,我做得很好。
我问她:“我还是会想起他,怎么办?”
她坐得离我近了一些,在我的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说:“你看,这样做会疼是不是?”
“是。”
“那就不要去做。”
我不该这么做,却还是每晚都在往墙上贴我哥的照片。
我从梯子上爬下来,盖上胶水桶,将它放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