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云,星星与月亮在玩捉迷藏,地平线被林立的高楼所遮挡。
我不喜欢安静,也不愿意独处,想拖延回家的时刻,于是拖拉着脚步。
走过一条马路、一架天桥。
一线北方城市,白日有多喧闹,现在就有多安静,过去几个月间我都走这条路回家,有时戴耳机,有时不戴。
回家的路程很漫长,要走一个多小时,不过没有关系,反正也没有人在等我。
从天桥的阶梯上走下来,就该向右拐了。
我手揣着兜,余光无意间捕捉到马路边的人影。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对方站得有些远,距我十来米,放在白天我绝不会留意到他,可是现在不同,夜将一切消音,放大一切异常。
飞虫固执地撞向灯泡的保护罩,池易暄立在路灯下,长身鹤立,与我无声地对视。
夏日尚未结束,深夜的空气仍旧泛着凉。
他没穿西装,就套了件灰色运动外套,拉链拉到胸口,白色运动鞋的鞋带系了结。
眼很有神,含着笑,像是会说话,黑发没梳到头顶,而是放了下来,风吹过时,撩动额前的碎发。
哪里看得出是三十岁的男人。
心忽快忽慢地跳了起来,我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他面前。
温和的眉眼倒映着失措的我,仿佛在对我说他等了我许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池易暄眨了下眼,上下嘴唇轻碰像要回答,我抢在那之前举起一只手掌,示意他别说。
他的唇便又闭上了。
“你是来送我回家的吗?”
我的目光落向脚尖,我的影子很孤单,顺着脚后跟向后延长。
怕被他拒绝,又多此一举地说:“你陪一陪我吧。”
“好。”
我掉转脚尖的方向,他跟了过来,与我肩并着肩。
在这个没有月亮与星辰的夜晚,走在不够明朗的马路,我忍不住侧头去瞧他,几乎是走一步看一眼,很快就被他发现了。
他的脸朝我转了过来,笑起来时上挑的眼角眯起来,脉脉温情。
“偷看我做什么?”
我局促地笑了下,耳根一阵发热。
怎么今天讲不出厚脸皮的话。
池易暄看出了我的羞赧,轻轻笑了一声。
“上次给你带过去的橙子,吃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