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君弦的嗓音听上去异常沙哑:“好。”
颅内忽然打来一道神识传音,是毕月冒死发声:“师姐,这是宗主的千里显影。”
“……”
祁墨恍然大悟,立刻道,“师父不远万里耗费灵力为弟子尽心至此,师恩浩荡,弟子内心更是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无需表。”
眼前白光爆亮,逼得祁墨抬手遮挡,光线如潮水褪去,她定睛一看,只见显影跟前阵型发动,一张半人高的“心无旁骛大慈大悲如烙印”
拨动空气缓缓涌现,灵印前,及膝高的三尺试卷整齐码放,四列五行,活像一个小型兵阵。
一张折痕累累的纸卷浮至半空,在祁墨眼前毫无遮掩的摊开,展示着上面密密匝匝的墨字。
“吾徒学习用功,为师心甚慰,”
楼君弦的声音辨不出情绪,一字一句,语调平的一望无际,“字迹判若两人,想是课余勤加练习之故。”
祁墨好怕他说出一个“赏”
字来,连忙道:“师父真是慧眼如炬,弟子自知书法难堪,脑中亦有师尊敦敦教诲,故而搜集各处书法笔墨描摹练习。”
祁墨谦虚地拱了拱手:“弟子不才,练习卓有成效。”
“……”
显影慢条斯理,将卷子缓缓收回:“好。”
“为师安排的一月份的卷子,无岐在一日之内完成,想来也是硅步千里、厚积薄发之故,是吗?”
祁墨恭敬:“师父明鉴。”
“卷子难易有别,易题出错,难题圆满,也是无心巧合,盖因状态差异,此时非彼时,对吗?”
祁墨大恸:“师父明察秋毫。”
身后的毕月毫无生息,大概是头回听宗主说那么多话,吓岔气了。
“为师今日降下二十一道雷惩,而无岐身上并无半点痕迹,想是身手矫健、刻苦练功已达出神入化,”
楼君弦的嗓音像是从远方飘来,稀释在空气里,触手可及,“为师说的,对吗?”
祁墨“扑通”
一声当即跪地,行了一个在她看来十分标准的拜礼,嗓音感动敞亮:“师父果真洞若观火,境界之高深令弟子敬之佩之,慨之叹之,心向往之!”
大殿空幽幽,唯有祁墨掷地有声的嗓门在上空久久盘桓。
显影溢出一声轻笑。
是笑,却分明冷得令人心惊。
祁墨的额头诚实地贴在地面上,只听头顶敲下一道嗓音:
“既然补习卓有成效,明日起你便恢复学堂课程,为师已委托浮白与众山门商量,即日起学院晨练增添点到条例,以学分为奖罚,如有旷练,后果自负。”
楼君弦温和:“无岐怎么看?”
祁墨心说怎么看,睁着眼睛看。
但她只是将额头抬起,又压下去,毕生演技在这一刻发光发热,诚恳动情道:“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