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放鹤要的,也只是一份主考官名单。
当今现年四十?六岁,正是谨慎的时候,而乡试又是正式为朝廷选拔人?才的第一步,所以主考官必然既要有资历,又要有威望,学士文采亦需上流。
如此一来,近五年新入翰林的学士们便可划掉,三?流同进士出身的官员也可以划掉。
主考官需避开本族、妻族,乃至亲传弟子所在?的籍贯地区,那么能来清河府监考的官员,又少了?一批。
大理寺掌管刑狱案件审理,与都察院分别相当于?后?世的检察院和法院,执政官员特长突出,流动性远不如六部,极有可能出任副考官,但出任主考官的可能性不大。
考官可能连任,但绝无可能在?同一地连任,所以再排除上届的考官名单……
最初意识到秦放鹤在?做什么时,孔姿清和齐振业都以为他疯了?,但当那份被浓缩为薄薄一页纸的名单摆在?面前?时,他们又觉得自?己疯了?。
齐振业看上去恨不得跳起来扇自?己几个耳刮子,好确保不是在?做梦。
原本几百人?的名单啊,现在?就只剩下二十?来个?!
已是二月,新一轮县试正在?进行,要不了?多久,县学内又会迎来新一批秀才,这里?可能是他们的,也可能是终点,谁又说?得准呢?
屋子里?炉火正旺,窗子开着,外面几盆红梅映雪,煞是动人?。
秦放鹤效仿古人?收集梅花上的雪水煮茶,煮完后?,喝了?几口,皱眉,“呸!”
难喝。
孔姿清沉默片刻,“但这还不够。”
现在?,他是真的有点相信秦放鹤有可能完成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齐振业难得没跟他唱反调,“是啊,主考官才一个……”
这都够清河府用半辈子了?。
“自?然不够。”
秦放鹤重新挖了?干净的雪煮茶,又顺手往里?撒了?点干菊花、竹叶、蒲公英。
最近熬大夜,有点上火,嘴里?起了?好几个泡,得喝点败火的。
雪水烧开要有一会儿,秦放鹤裹着兔皮袄子,去他们对面坐下,伸手,“纸来。”
齐振业递纸。
再伸手,“笔来。”
孔姿清已然默默蘸足了?墨。
秦放鹤笑得眯起眼,心?满意足。
被人?伺候,真的很爽。
他慢条斯理将?那二十?几人?的名单又抄录一遍,然后?从头开始:
“此人?的族兄去岁因受贿被贬,包括他本人?在?内,寸功未立,若点为主考官,难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