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本有意中人,且我明早便出征了,前路未卜,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她最好的。”
赵征闻言唯有叹息。
……
次日,八月十二。
耀阳从地平线升起,一时间万道晨光挥洒而来,一扫连日来的阴沉,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不知是因为换了主将,还是因为这好天气,启程的军队面貌整肃,仪态昂扬,全然不似那弃城而逃的李阚带军出征时的样子。
其中最显眼的,还是一身银色铠甲、骑骏马行在最前的太子,众人仰视过去,见他鹤骨松姿、挺拔矫健、器宇不凡,眉宇间尽是坚定和沉稳,锃亮的铠甲在日光下仿佛镀了一层圣光,放眼望去宛如战神临世。
这幅场景让百姓心里安定了许多。
但这些安定中但并不包括前来为为子、为夫、为父送行的士兵家属。
人群中的抽泣声若隐若现、哀戚缠绵,怕被听到,却又难以抑制。
陈九曜转头,向人群中望去,对上一双双通红的眼,忽然左手勒住缰绳,右手臂抬起,整个队伍随之停下。
百姓不明所以,心生畏惧,连忙拼命止住抽噎。
只见太子殿下看向人群,朗声道:“一但匈奴深入中原腹地,我大霂国民将再难寻一块安定的净土,所以众将士此去西北,实则守护的是我大霂所有百姓,每一位都是大霂的英雄,擎北将军陈九曜在此承诺,我必与所有战士同进同退,同生共死;每一个士兵都生暖饱、亡有冢;军资车辆满去绝不空回,最长三月一封家书,必如期送达。”
言毕,人群中静默了一瞬,随即便传来响亮的放声嚎哭,百姓跪倒一片,“多谢将军!”
“将军凯旋!”
“将士们保重!”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队伍中的士兵也皆是动容,却顾忌着太子殿下严明的军纪,只能挺直脊背,偷偷抹泪。
行伍还得继续前行。
少时,军队行至城门之下,陈九曜若有所感,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城墙之上,皇后站在众大臣中,紧紧地看着他,眼中有忧愁,更有欣慰和坚定的支持。
他向着母亲宽慰般地微笑,战马一步不停,穿过城门向前了。
就这样一直向前,他没有允许自己回头望上一眼,但离愁别绪如水满溢出杯中,只能放空自己默默消化。
“将军好生威风!”
一句带着调侃之意的高声招呼将他的心神拉回,他抬头望去,竟是早就候在此地,等着行伍到来的顾乘风、顾缘君和楚定音三人。
他低头了然轻笑,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众人不敢耽误他的事,也担心举止有损他的军威,遂压低说话声音,骑马跟在他身侧一同随队伍前行。
“今日将军及冠,我们不能一同庆祝,只能把心意和祝福放于箱中送与你,愿亲有俾昌而大,与国无穷禄尔康。”
楚定音递过来一个有些分量的简朴木箱。
陈九曜由心而笑:“九曜多谢诸位厚爱。”
顾缘君看着他还残留着愁绪的面容,向着他温柔微笑:“有我们在,将军此去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
一会儿回去我就进宫陪皇后娘娘,必不让她为此过于伤神。”
陈九曜转头,定定地看着她:“……多谢缘君妹妹。”
“不必客气。”
我乐意之至。
顾乘风突然觉少了些什么,琢磨片刻,恍然大悟:“云山呢?他不是随殿下一同出征吗?”
“我有重要的事请他帮忙,让他暗中先行了。”
……
路再长,也总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