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新年仪式,都少不了玲珑的身影。
她最爱出风头,早早就和一群年轻女弟子排演好了,腰上挂着鲜红的小腰鼓,随时准备载歌载舞。
一直到了晌午时分,七峰的人陆陆续续才算来齐了,各自站在分配好的位置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互相说话打趣,甚是热闹。
璇玑他们几个敏字辈的弟子站在偏西的位置,刚好能看到西角那面巨大的夔皮大鼓。
今年轮到钟敏言来敲鼓。
他今天特意换上红白相间的鼓手短打服,不惧严寒,两条胳膊露在外面,双手攥着鼓槌,肌rou贲张,甚是英武。
钟敏言本就生的秀气,近年身量渐长,更是犹如渐渐成型的美玉,往大鼓旁一站,当真是玉树临风,周围的女弟子没一个不在看他,窃窃私语着关于他的一切隐私秘密。
璇玑也在看他,从回到少阳峰到现在,她好像都没什么机会近距离观察他。
不知是他在刻意躲避,还是她漫不经心错过机会,居然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说过。
年轻弟子间,关于他和玲珑的事qg传的很多,都说等玲珑满了十八岁,他二人就会成婚。
这一对金童玉女,完全成了首阳山的一段佳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里面又藏着多少làng漫qg怀!
那些传闻对璇玑来说,听了的效果只是淡淡一笑。
其实她比所有人都还要早早知道,钟敏言心中喜欢的人是谁。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断了自己懵懂迷茫的qg怀。
只道当时是年少。
那时候,他们谁也不懂感qg。
她眼中只有一个他,他身边却有很多人。
他会记得很多人,为很多人动容挂心,却独独没有她。
如今,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他却已经qg有独钟……答案,早在四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定下了。
当年那些少女懵懂的心思,淡淡的忧伤失落,现在看来只有涩然一笑。
其实,这样就很好。
非常好。
遥远的碧玉台,褚磊将手一拍,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紧跟着,四面夔皮大鼓齐齐作响,犹如惊涛骇làng一般,须臾间席卷而来,冲破了所有的隔阂冷淡,众人的心齐齐随着那令人振奋的节奏跃动着。
咚咚咚,咚咚咚咚……好像那làngcháo拍打着四肢百骸,血液飞速流转,脑子里嗡嗡直响,心跳渐渐加快,身体快要不是自己的,快要融化在密密麻麻的鼓点里,成为里面欢腾跳跃的一个响声。
钟敏言浑身是汗,手里沉重的龙骨鼓槌也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用力将它抛出去,再抛出去,换来激烈的乐章。
他用力敲下最后一声鼓点,筋疲力尽,猛然回首,却见台中央那群着红衣的少女齐齐欢呼,动作一致地敲起腰间的小腰鼓。
同夔皮大鼓浑厚低沉的声响不同,她们是这般清脆灵活,像溪水拍过沿岸的岩石。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红衣,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玲珑穿红衣最鲜艳,笑成了一朵花,身体柔软地舞动着,手里鼓槌上的红绸翻飞,好像她一双小翅膀。
咣咣咣,咣咣咣咣……新雪又渐渐落下,一片片一颗颗,落在红衣上,分外显眼。
她手里的红绸陡然划做一个弧,腰肢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鼓声歌声舞蹈,同时定在那里。
场上人声鼎沸,叫好声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