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依稀记得,自己离开那晚,娘亲抱住自己泪湿罗裙的样子,那么悲恸凄凄。
在他被师父抱走后更是欲言又止,有话说不出。
现在想来,当时娘亲的神态根本有些诀别的意味,还急忙扯下脖子上的香袋,塞给了他。
这个香袋,她经年累月戴着,他在此之前,都不曾见她取下过。
酆夙扬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心绪繁芜,剪不清理还乱。
思前想后,更感觉师父有事瞒着自己。
或者说,从他上次回来后,就隐约埋藏着什么秘密,偶尔坐在墙头喝酒,都会时不时叹息。
这哪里是他一贯无忧无虑的师父。
自己闯了那么大的祸,又被娘亲偷偷送走,他那高高在上的父亲知道了……会如何对待娘亲呢?几日的冷眼相待肯定是少不了的,那么会不会责罚呢,会不会把自己的过错加诸在娘亲身上?
这并非不可能,那个父亲心狠起来是谁也违抗不了的,酆夙扬愈发觉得娘亲的日子不好过。
都这些年过去了,娘亲过于善良忍让,极容易被人排挤欺压,那么……他当日的离开不是间接连累了她吗?
如果事情正如他所料,他是否应该即刻启程……回去?
酆夙扬烦躁地挠了挠头,抬起眼时,眸子幽暗的瞳孔里迸发出锐利的寒光,映照在他还未开刃见血的长剑上,宛若凝霜。
可那个家,他是真的不想再踏足一步了啊……
明月不知晓,愁思惹梦长。
翌日起,盛烟三更时也不再见到窗下的夙了。
“不会吧,这笨蛋真以为不想见他了?”
盛烟坐在几案前自言自语,他不是故意耍性子,不过是自己男子汉的小小自尊心受到了一点打击,需要几天时间平复一下罢了。
还有,他要用梨子的果肉入香,也需要机会独自试验方子才行。
这次不同往常,往常自己在半夜偷偷制香,都有夙在身边帮忙。
但这次是给他做的香丸,自然不能让他参与整个过程,否则惊喜从何而来?
他可是非常期待看见夙收到他这份特别礼物时,脸上精彩的表情。
但是,他要是最近都不来了,盛烟也很苦恼啊!
到时候他做好了,这小子不来,他如何送出去?偏偏每次只能是夙自个儿来,但凡盛烟想叫他,都没办法知会到他。
这时盛烟才感觉到,如果哪一日夙突然消失了,自己想找他根本无从着手,无计可施。
“哎呀,我这是操的什么心?不管了,专心做好这个再说,他可能有事要忙,没几日肯定会出现的……”
自我安慰一番,盛烟继续埋头翻阅香谱,誓要把这方子改进到自己满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