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煊的声音里有愤怒、不解,以及沉沉的悲伤。
“我懂,我都懂的,阿煊。”
律玦搂着情绪有些不太稳定的少煊,十分冷静道。
“你能想象到的远不及这世间丑恶的万分之一,但我会将他们蹂躏踩碎后只留纯洁给你看,你的世界永远美好,别怕。”
梦境之外,灵犀之眼深处,祝岚衣迈着悠然的步伐,应着对律玦和少煊的承诺,正细心察看着蛛丝马迹。
身后杀气逼近,她却毫不在乎,轻松一笑便转过身来。
“师姑。”
祝岚衣稍稍欠身,破有礼节地颔向邱枫晚问好。
“你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已经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邱枫晚的眼神淡漠地扫过祝岚衣,便不再看她,只是眼底暗藏担忧。
“师父所绘梦境遭闯入,他怎会不知?”
祝岚衣像往常一般微笑着,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只是他大抵不会为此亲自跑这一趟,他现在,正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集中注意力吧。”
邱枫晚听罢,警惕地回望着她,许久没有说话,最终也只是轻叹了声气。
“岚儿,你究竟要固执到何时。”
祝岚衣却不答,而是问道。
“那师姑打算如何呢?按照师父的意思,趁着战神和律玦入梦,将他们置于死地吗?那位入梦人,似乎也是师父的老朋友呢,莫非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你算计到这一步,光明正大地在师兄眼皮底下私自见面,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吧,至于子笺,往事不提也罢……”
邱枫晚徐徐走近祝岚衣,语气里尽是无可奈何。
“我只是希望你平安,可你却偏不安分。”
“封阳镖局走镖停留的客栈里,你故意在易被忽视的角落留下云绘宗独有的紫壤,又偷袭炽觞和湛瑛,迫使他们确信有什么重要线索遗留在客栈,直指云绘宗的恶行。”
“而我被囚禁之时,你故意在饭盒之中放置了笔墨,还专门挑选了象征身份的绿川纸,就是盼着我尚有一丝希望被解救,以破坏游云归分外重视的婚礼。”
“还有你无数次为我作掩护,无数次给我机会逃离云绘宗……”
祝岚衣清澈的双眼此时透着狡黠的光,死死盯住邱枫晚。
“师姑,明明我们都一样,披着顺从的皮囊,其下是腐烂的灵魂,妄想留有一丝纯良却只剩肮脏。”
“不一样,出卖灵魂的只我一个就够了。”
邱枫晚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语气中听得出隐忍的颤抖和痛苦。
“岚儿,你救不了所有人的,何必把心思和精力都浪费在不知感恩、一昧索取的凡人身上?这世间总会在溃烂中再度陷入毁灭,那时不会再有众神以身殉难的转机,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间自食恶果而无能为力。”
“那我就从第一个开始救起,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临近极限,不休不止。”
祝岚衣的声音清澈而有力,不徐不疾。
“况且并非是我慷慨无私救难那些贪婪的人们,是他们在为自己无知的行为负责,而我做的这些只是要让他们认清自己的所作所为,督促并带领他们把毁灭性的索取,一点一点补偿回来。”
邱枫晚沉默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
“游云归不会轻易听信任何虚言,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