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梵算是?明白了李玄胤的阴毒之处。
这样,她和江照就完全和他绑在了一条船上,不投靠朝廷也回不去漕帮。
要?是?这帮人回头揭发他们,就算他们是?被逼的,死了这么?多人,又有谁会信呢?骑虎难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原来他从来没有真的相?信过她,不过在他看来她只是?他手?掌心里的小玩偶,怎么?都飞不出他的五指山,所以也不屑跟她计较。
如今死了这么?多人,还要?她听他的和江照去漕帮做内应?!
那天回去后舒梵就发了烧,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分明是?大夏天,她却裹着厚厚的被子缩在床上不愿起来。
那几天她一直做噩梦,梦里看到有漕帮死去之人的脸,有惨白色半睁着眼睛的,也有不住吐血死死瞪着她的,无数尸骨堆成的白骨山把?她包围,四周都是?冤魂,要?跟她索命。
她解释说她事先不知道,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没有人相?信她。
画面一转又到了漕帮某个分舵的堂会上,她的大师父费远坐在上首默然不语,二师父、三师父和几个自小看着她长大的师长都冷冷瞪着她,有人说她是?朝廷鹰犬故意害死钟兄弟,要?处死她,有的人说处死她太?便宜她了,要?把?她凌迟……
不,她不要?这样!
光是?想想那个情景就觉得可?怕得很,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明明没有背叛!
睡梦中,她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身上全是?冷汗,怎么?都散不去。
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人将她抱起,珍而重之地搂在怀里,又听见他冷冷训斥道:“她烧成这样你们就没半点儿法?子?身为太?医却没办法?医人,留你们有什么?用?”
下?面噤若寒蝉,半晌,只有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颤巍巍道:“药物可?以医身病,但医不了心病啊。
陛下?……”
后面的话她听不清了,只觉得意识模糊得很。
后来有人掰开她的嘴巴强行喂了点药进去,苦涩的药液从喉管滑入肺腑,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好在又被喂了点清水,这股苦涩的味道才压下?去。
舒梵清醒时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为了防风,窗户一应是?合上的,日光透过米色的窗纸洒落在室内,朦胧而柔和。
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丝毫声响,一切好似仍在睡梦中。
李玄胤伏在床前,沉静的睡颜侧对着她,只单臂在下?颌枕着,一双修长的手?,十?指分明,轻握成拳。
绣着繁复章纹的袖口挺括而立体,露出杏黄色的内衫。
那颜色平日看来倒也无谓,如今却莫名刺目起来。
她盯着他静若处子的面孔端看了会儿,心里空空的,又不知道要?往里填什么?,极致的怨恨和不可?思议之后,只剩下?茫然。
舒梵双手?抱膝坐在床上许久,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