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考虑之后,不答应呢”
她问,“你不会打我吧”
他尚未回答,开车的司机先呵呵一笑,“林小姐说笑了,我们家少爷像老爷,都是怜香惜玉的,家里的姨太太虽然一开始也都各有各的想法,进门之后无一不对老爷死心塌地”
傅闻撇了下嘴,打断说“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他没听懂弦外之音,云知是懂的,这话翻译一下大致就是“几房太太十之都是霸王硬上弓,最后不都是服服帖帖,子肖父,你最好识相点”
。
云知心道傅闻他老子有那么多儿子,不论他妈妈是七房还是八房,无非是在家中不得宠这才送上海来,这种情况下身畔的管家也好司机也罢,为了在小主人面前强调自己的重要性,都难免无事生非。
这开车的大叔说话老道,只怕她现在立刻下车,就得煽风点火起来,如傅闻这种又闲又要面子的大少爷,真要被他缠上只怕比起赖笑笑难对付多了。
他显然也不是真的动心,只是遇上了她这种刺头儿觉得好玩罢了,如果可以在一晚上让他先改变主意,这麻烦也就不攻自破了。
云知说“可是,圣保罗餐厅我去过,罗马假日我也过啊,听上去都不够有趣。”
他一听就上套了,“那哪里有趣你说的上来,我都带你去。”
云知促狭一笑,“你有没有听说过霞飞路新开的和鸣都会听说能边吃饭边赏乐,大上海最时髦的歌手都是在那里唱歌。
可惜只有成年人才能去,你带我进去开开眼界,那我就考虑考虑咯。”
傅闻颇为豪迈一挥手“这有什么难的,老周,去和鸣都会,就现在。”
入了夜的上海滩,才是大多人缤纷生活的开始。
和鸣都会是祝枝兰来上海后盘下的最大产业,比起鸾凤园,这里不论是地段还是客流量更甚,今儿本也约了小七在这儿见面,虽然半路杀出了个傅小爷,倒也没有影响她抵达目的地的时间。
不就是治一治二世祖嘛,请个二世祖鼻祖出来,不就得了。
灯红酒绿的场合学生自然是不好进的,但傅闻家的车牌足够瞩目,车窗都无须拉下就直入停车场。
门口新挂上了个靓丽女星海报,上面写着“佳人白姿”
,应该颇有名气,连等候区的吧台上都坐满了人,傅闻将仅有的一个位置让给云知,自报家门后催问服务生要等多久。
“抱歉傅少爷,大厅暂时座满,要不我去搬张高脚椅过来,您再等等”
“还要等多久”
“这恐怕不好说,客人们都是来听白小姐的歌的,吧台这儿也能听歌,要不先上点酒水,有位置我第一时间给您”
傅闻不大高兴哼了一声,服务生递上两份酒水单,云知一掀开便愣了,酒水单的第一页贴着一张字条,笔记潦草写道怎么不上来他是谁
是祝枝兰的字。
借着黑色皮套的遮挡,她飞快捻起笔在下面回同学,你找个茬把我带上去再说。
傅闻颇为吃力的辨着全英文酒水单,没留神到云知的小动作,好不容易到一行字是自己能认全的,对服务生道“fruitunch,你要点什么随便点。”
后半句是对云知说的,她将酒水单还给服务生“柠檬水就好。”
古典的萨克斯旋律滑向全场,即使是角落地带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与人们的调笑。
舞池中间男男女女随着节奏舞动着身躯,昏暗的灯光下辨不清每个人的面貌,却引导着不同的灵魂呈现出极为相似的形态,兴奋、游离、颓废,仿佛人人平等。
傅闻也想拉云知去凑个热闹,手刚搭上她的肩,服务生便送来酒水“不好意思傅少爷,这位小姐身着校服,惹来别的客人的注意了,你也知道我们这儿是不允许未成年人入内的”
不等傅闻发脾气,他立刻道“如果傅少爷不介意,我们二楼的更衣室里有和昌服饰,小姐可以上楼挑选一件,价位与百货商场无异,这样我们也不至于为难。”
云知说“不用呢,何必浪费这个钱呢要不我们走吧。”
这种时候,傅小爷哪能不撑足面子,“怎么不用,我带你去挑,喜欢几件买几件。”
“抱歉傅少爷,二楼更衣室男宾是不方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