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的议论随着风飘到念亦安的耳朵里。
“我看才不是呢!”
有人反驳,“听说这季侯家的儿子,为了求娶楚家姑娘,费了好多心思呢!”
“你说的可是实话?”
“哪能有假?!”
“啧啧啧,看来,这小侯爷倒是用情至深。”
“你可别信这些王公贵族的什么情爱!”
又有人加入反驳,“据我所知,他们这种贵公子啊,婚前可是要与奴婢行房呢!
有的家里,婚前都有好几个通房,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是啊,这些王侯贵胄,成日都在钱眼里,要么便在官场打得你死我活,能有什么真的情情爱爱?”
“这家的小侯爷不会也有吧?我可听说楚家姑娘极为娇惯,真不知那通房……”
几人的议论声随着队伍的离去逐渐消失,最后的半句没有再飘进念亦安的耳朵。
北屹王回过头,眼中似乎在关心念亦安的心绪。
念亦安摇摇头,撤下面罩又笑了笑,表明无妨。
无论沈瑾逸究竟对何人有意,都与她念亦安无关了。
灯火通明的侯府已经逐渐湮灭在身后,念亦安看见了前方的城门。
她知道,过了这道门,她新的生活,就开始了一半。
将面罩重新戴好,她脚跟轻磕马肚,随着北屹王继续向城门走去。
见是北屹之王,城门的人并未严格搜查。
礼节性地巡视一圈,甚至都未曾抬起头,与马上之人对视。
念亦安没有料到后面这一路都如此顺畅。
城门外,越过一条澄碧的河水,北屹王的队伍成了黑夜里唯一的光亮。
风自山间悠悠地吹来,带来她七年未曾嗅到过的绿叶与青草的清香。
她一言不地随着队伍继续前行,马蹄声与各式金属撞击声代替了平日夜里桌案之上灯花爆裂之声。
她手上的不再是针线,或是纸笔,而是她十余年从未碰过的缰绳。
她也不需随时预备躬下腰身,高坐在塞北的骏马之上,扬迎着夜晚的风。
待念亦安回头,那座高墙之内的城,已成了遥远的一点,在天与地的相接之处,闪耀着永世不灭的光芒,与夜空的星河同辉。
那座她以为自己永远出不来的城,和那座她以为自己永远出不来的府邸一样,在马蹄声中化作寂静的一点。
只需要抬手用指尖一点,它出的光点便能被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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