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那并不是疯魔,而是化为厉鬼的征兆!
之前被接阴门挖出来时我便疑惑,为何死得冤枉如我,死后却未化为厉鬼作恶一方,起初本以为是寿终正寝天意如此,敢情原来是因为我三魂匮乏,七魄不足啊。
厉鬼都是完完整整的一副魂魄,而且却是个残疾,自然化不成。
不仅化不成,还沦落到只能当一只普普通通的孤魂野鬼的地步,真是呜呼哀哉。
适才我残魄归元,终于凑齐了完整的魂体,胸中滔天怨气瞬间激发了出来,淹没理智,吞并灵台,以至于……神志不清,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一个真真正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理清了前因后果,我心中不自禁生起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惧,万一哪天,我再度不由自主变成了这番模样,找不回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了,那该如何是好……而且,今日我若非砍中子衿的手臂,而是脖子、胸膛、心口……那现在又是一副什么样的情状……想到这里,我猛地放开子衿的手,往榻上一缩,后背忽然寡寒一片,有冷汗涔涔淌了出来。
子衿被我突如其来的异样弄懵了,一时不明所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来拉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是不是?别……别这样。”
见我躲开,他就不拉了,转而去拍自己脑门:“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同你说实话了。”
我没答他,也无法答他,只是望着他负伤的那条手臂,满心歉仄,却浑不知该说什么。
他见我望他,眼睛一眯,将手举了起来:“躲那么远,是想逃避责任吗?喏,这可是你的杰作呢,你砍了我,那可是要负责任的,我绝不能善罢甘休。”
我抬眸凝视他片刻,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道:“你得补偿我。”
忽然爬上榻来,将脸越凑越近,嘿嘿嘿地笑:“血光之仇非同小可,需得拿重金来赔。
姑娘你生得如此娇艳,赏我一亲芳泽可好?赏完了咱们这仇便一笔勾销。
不说话代表默认,我便当你是答应了。”
我:“……”
明知他是在强颜欢笑的哄我,可他哄得一心一意,也是真心诚意,我若继续愁容满面哭丧着脸,未免太矫情了,也让人失望。
而且我这些年以来一直自力更生独当一面,从来不需要旁人操心挂怀,更不需要男人为我操心挂怀,谁说女人就不能顶天立地了?可而今却像个楚楚可怜小姑娘一样在这里多愁善感,而且还是在男人面前多愁善感,这情景,无端生出几分旖旎来,仿佛我是故意矫揉造作,博同情博可怜,等着男人过来呵护宽慰似的,我绝不能让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为我伤身,为了不让他心力交瘁时还要为我劳心……啊不对,他已经在费神劳心了,那为了不使他的一番费神劳心白白费心,也为了让他放宽心,我只能压下心头的那些忧虑,佯装被他安抚到了,也佯装被他激怒了,于是发出一声娇斥,啐他:“呸,想占我便宜,你休想。”
为了让他相信我真的被激怒了,我还得把戏做足,伸腿往他身上踢。
我看见他脸上那抹漏洞百出的坏笑逐渐开朗自然,大约是在心里相信我已经被安抚到了,慢慢退开:“好吧,既然现在不肯,我就饶你一回,这次先欠着,过一阵子再补。”
我瞪他一眼,将所有忧郁情绪都藏进心里,佯装不在意。
我跳下榻来,帮他缠绷带,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没事么?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着了?”
他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蹙着眉道:“不瞒你说,还真的有,而且伤势严重,快没得救了。”
我还没开始紧张,他便指着自己胸口,一本正经的道:“这里,你把我的心伤着了,疼得很呢,而且是痼疾,大夫试了许多法子,开了很多药方,就是一直治不好。”
我:“……”
我嘴上无言以对,心里却泛我惊涛骇浪。
他以前可不好谈情说爱的,也没勾搭过什么小姑娘,而今情话怎么说得这么溜了?一套一套儿环环相扣的,弄得我猝不及防,实在不能适应,只能讷讷问他一句:“那怎么办?”
“隔壁胖婶同我说,这个伤无药可救,只有一味偏方或能根除,只是这个偏方配制难求,非你相助不可。”
他目光炯炯的将我望着,满眼都是可怜巴巴的渴求:“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康复痊愈吗?”
精明睿智如我,聪明伶俐如我,俨然察觉了阴谋与陷阱的味道,若不回避,后果会很严重。
可是直觉告诉我不能回避,得迎难而上,否则退缩的话后果更严重。
斟酌再三,我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
反正左右都严重,虽然迎难而上也挺严重,但相比第二条路,这一条似乎就没那么严重了,于是我顺着他的意来,问道:“哦,原来如此啊,却不知我能做些什么呢?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略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