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云音这副形容,怎么看怎么与他家的规矩都背道而驰了。
想起之前他说来此完全出于自愿,他需要断崖庇护,而今又要我造个结界罩着他,这是什么意思?先前问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我觉得是时候问个明白了。
“造结界是没问题了,只是你需得配合我问几个问题。
你若如实照答,结界自然造得出来。”
“你怎么这么卑鄙!”
他恼了:“我帮了你,现在换你帮我,天经地义。
你现在是几个意思?想得寸进尺吗,太过分了!”
这还用说?资本在我手里,主动权也在我手里。
没有他我可以找别人打听事情,但要是没有我,那可再无旁人能会使这袖里乾坤术了。
所以我可以不需要他,他却非我不可。
我血芳菲生平活得光彩,死了却尤其窝囊,好容易有机会张扬一把,自然要张扬个心满意足。
于是我便捋着垂在颈下的发丝,漫不经心道:“那好,不可以不说,这结界嘛,我也可以不造,你另请高明吧。”
他更恼了:“昨天可是你巴巴跑到我面前说合作的,你得了好处,现在就过河拆桥了,你这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腾云驾雾都没你这么快的!”
“多谢谬赞。”
我朝他违心一笑,往前快步走了几步:“那么,后会有期。”
“喂!”
他连忙追了上来,一副终于认命的形容:“行了,有什么问题赶紧问,不过这次不能太过分了,人人都有隐私有秘密有底线的,这些都见不得光,我能答尽量答。”
我尚且还在琢磨为什么有秘密有隐私怎么就见不得光了,嘴上的问题却已脱口而出:“你先同我说说,你们碧波之巅是个什么情况?七大仙府怎么就死绝了?难不成寰宇之内,又出了个祸天害地的大魔头?”
除了这种可能,我再想不出其他缘由了。
“此言差矣。”
他忽然目露寒意,语气也冷冰冰的:“没出魔头,死绝倒也没死绝,但同死绝也没什么两样。
而今寰宇之内,七大仙府已不复存在了,世间只有皓天圣海一家独大。”
这可真是石破天惊,我当场蒙圈了。
想当年,我血芳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要铲除那一帮名门正派,折腾了不知多少时候,闹得天翻地覆,愣是没能灭掉一家一派,最后折腾得精疲力竭,也没能成功如愿,怎么我不过是睡了几年,居然就成这副形式了?果然是人生不逢时,得错过多少精彩啊。
其实这已不算什么秘辛,七大仙府解伙散派,归属皓天圣海一事,只要是个混江湖的,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上地下只怕也就我一人还一无所知罢了。
但七大仙府那帮人,个个心高气傲,尤其是那几个当领袖的老骨头,自诩身为一方界主,都目空一切娇气十足,要是听到被人说自己比谁谁谁低人一等,必视为生平的奇耻大辱,所以这帮家伙绝不可能甘愿做旁人麾下走狗,替去替皓天圣海卖力卖命。
故而,我认为这桩事里里外外到处透着蹊跷,其中必有猫腻。
云音言简意赅的说来,我仔仔细细的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也不知是我死后的第几年,那皓天圣海的领袖、那个人称‘千面神皇’的老头子,似乎叫烈罗痕来着,不晓得他从哪里弄到了我的小半颗元丹,将其磕了,之后竟起了想要将七大仙府统统推倒,由他皓天圣海独领风骚的念头。
而且他不仅是起了这个念头,他还付诸行动。
兹事体大,困难重重,牵扯到许多东西,旁人原本不以为意,毕竟当初强悍如我,发动魔兵大兴战火,也没能把他们七大仙府怎么样,小小皓天,何足道哉?于是就没当一回事,也不放在心上,任那烈罗痕随意捯饬。
可事实就是这样,越轻视什么忽视什么,上苍越是给你安排什么,尤其是厄运。
大家都以为皓天圣海没落衰败,门中弟子少,修为还不怎么样,身为掌门人的烈罗痕,修为也不怎么样,就算得我小半颗元丹,至多有我当年四分之一的本事,还能掀得起什么大风大浪?却不知他在一边默默捯饬,居然捯饬出了名堂,扳倒了七大仙府中与皓天圣海最不对头的一派,诛了他家掌门以及几位能起带头作用的长老,威胁其余弟子:只消尔等缴械投诚,归顺于我,我便不赶尽杀绝。
倘若负隅顽抗,定斩不赦!
那派的诸多弟子们群龙无首,更没有什么好主意,未免本派同门惨遭毒手,只好归顺于他,成了他麾下干将,于是七大仙府便只剩六大仙府了。
然后嘛,烈罗痕或故技重施,或层出巧计,或鬼蜮百出……想一出妙计灭他们一派,一家一派接二连三的灭下去,待灭到两三派之后,余下的两三派才慢慢醒悟厄运当头,觉得不能独善其身,联合队友群起而抗之,但此时的皓天圣海已今非昔比,这时才开始重视为时已晚,反抗不成,反被掣肘,最后抗无可抗,只好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