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度牵过玉麒麟翻身上马:“哦,原来如此。”
玉麒麟从小马驹就陪伴在他身边,可不是两颗糖豆就能哄到手的,真要论聪明程度,可不比三四岁的幼童差。
谢逸华说到做到,果真骑马前往晏宾楼,先买了两坛子蓬莱春,与燕云度并肩而行,到得金水河畔一艘画舫前,便有健壮的女子上前来见礼:“女君,今儿世女没来。”
“君平没来正好,备些时鲜果疏送到船上,我与这位郎君去船上玩玩。”
自有侍候的人来牵马,两人弃马登船。
此艘画舫是谢君平的私产,内里的布置很是符合她一贯的审美,奢华到令人不忍直视,舱帘乃是东海珍珠与南疆玉珠所串,莹白与翠绿相间,掀起回落之时珠玉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舱内铺着厚厚的地毯,谢逸华率先脱了靴子进去,燕云度犹豫一刻也只穿着袜子走了进去,脚下如踩云端,扑鼻香暖,坐下之时才发现,内里一水的紫檀木家具,连坐垫都是贡缎所制,舱里摆着盛开的鲜花,更别提各色摆件,皆是珍品。
不多时,画舫离岸,年轻俊俏的少年郎们手捧时鲜果蔬奉上,画舫纱幔之后有乐声渐起,却是一把幽怨的胡琴,如泣如诉。
小侍要来斟酒,被谢逸华挥退,她亲自替燕云度斟满,举杯致歉:“将郡公牵扯进来,实在抱歉!
以后恐怕也只能同沐风雨,共进退了!”
燕云度顿觉好笑:“这么说今儿这杯便是结盟酒了,那我倒是要好生痛饮三杯了!”
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蓬莱春入口,酒意绵长浓醇,还带些辛辣之意,腹中滚滚,酒意透开便觉浑身舒爽,身上的毛孔全都张开了一般。
不怪京中人称蓬莱春是仙人醉。
谢逸华便将其中一个未开封的坛子递了过去:“郡公自便,今日不醉不归。”
燕云度就手接住,拍开泥封,两人对饮美酒,远眺窗外湖上美景,闲聊几句,还未行出一里地,端王便凑到窗边朝外招手:“王大娘,留些烤鱼给我——”
不远处的河上漂着一艘破船,篷顶补着不少补丁,船头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正在洗鱼,船头还放着个简易的烤架,烤架之上排排摆满了烤鱼,滋滋冒着香气。
那老妇抬头见到她,顿时笑了:“女君才回京?”
竟是熟稔已极。
谢逸华笑道:“回京没几日,甚是想念大娘的烤鱼啊。”
她拎起酒坛子,招呼燕云度:“快快带上酒,咱们去吃烤鱼。”
彼时日影西移,金水河面之上如洒落万点金光,舟揖往来,河上各种小商家叫卖之声不绝,太平盛世莫过于此。
听惯了南疆冷风,见惯了边关枯骨的燕少帅踏上了一艘小破舟,手里提着一坛价值百金的蓬莱春,与端王殿下坐在烤架前,鼻端嗅到了烤鱼的香味,难得享受这安闲的时光。
他颇为好奇,端王殿下在宫中可是仙人模样,遣去传话的小宫人多瞧她一眼小脸都泛红了,可她在宫里却端着皇女的架子,摆出不苟言笑的架势,出了宫倒好似解了禁,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实在与初见之时的形象不符。
烤鱼的老妇半开玩笑:“从来只见女君与谢女君前来,也不见带儿郎,今日这是带了兄弟还是……夫郎?”
燕云度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知之明,二人走出去实在不登对,抬眼去瞧,那人却凑到坛子上喝了一口酒,颊边泛红,笑意盎然:“自然是夫郎了,我都这把年纪,再不成亲可就老了!”
她才不过双十年华,用一副沧桑的口气讲这话,比她大了五岁的燕少帅……略觉心塞!
老妇爽朗大笑:“女君这个年纪成亲,不晚不晚。
赶明年生个大胖闺女。”
“借您吉言啦!”
端王殿下自己下手去烤架上翻鱼,做的很是熟练,还顺便将烤的金黄的一条鱼塞到燕云度手里:“快吃快吃,王大娘的烤鱼绝世无双,包你吃过之后,哪怕走到山南海北,也会想念金水河上这一口。”
燕云度咬了一小口,只觉这鱼肉焦香鲜辣,外面酥香,内里鲜嫩,喝一口蓬莱春,一条鱼下肚,果真滋味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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