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涟缓了口气,声音平静下来。
她的语调有些缥缈,不知是在对竹蕊说话,还是在说服自己。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闹到父皇面前,我是做女儿的,想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有什么错?大不了……大不了就挨骂、禁足,父皇最疼我,不会重罚我。”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再拖下去,我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再追下去。”
竹蕊不敢再劝了。
景涟的神情忽然变得很疲惫。
“你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足音渐渐远去,殿门轻轻合拢。
景涟偏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忽然有些恍惚,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在思索什么。
她的目光在殿内游移,落在了那套被悬挂起来的杨妃色衣裙上。
裙摆闪烁着烟光水色,映入她的眼底。
这件衣裙当然极其好看,而且华贵。
但妆扮的这样盛大,也会彰显出她的重视,会为这场婚事本身增光添彩。
景涟心底骤然生出烦闷和排斥来。
子女不言父母之过,景涟对皇帝敬爱至极,自然不会对皇帝生出怨怼。
但这一刻,她仍然有些烦恼地想着:肃王怙恶不悛,父皇为什么非要抬举这样的人呢?
怀贤拖着沉重的步伐走来。
“库房中与牡丹有关的饰共有二百一十三件,带有牡丹纹饰的陈设、器具共有四百一十五件。
实际现存饰一百九十七件,器具四百零三件。”
怀贤啪的一声合上账簿,沉重道:“殿下,有贼。”
翻查库房现内贼,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盗窃库房不需要通知宫正司,怀贤请来太子家令,又叫来东宫的掌刑太监,开始抓监守自盗的内贼。
然而一番盘查下来,仍然没有任何现。
裴含绎倚在窗下。
他眼尾的眉黛晕开一抹,秀美的眉目间毫无情绪,看不出喜怒。
他一手支颐,面前桌案上压着一张画纸。
接过永乐公主珍珠金链的那片刻功夫,已经足够他记住金链上每一处繁复的花纹。
“很少有金丝绞成牡丹纹路的饰。”
裴含绎指尖轻敲画纸,思绪跳跃极快,“柳秋、永乐公主、元章贵妃……真是奇怪。”
裴含绎眼波微转,瞥向怀贞。
怀贞挺起胸膛禀报:“殿下,关于元章贵妃的生平,四个字可以概括。”
裴含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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