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大牢,郑长丞是想劫狱?”
李煦背手冷冷看向刘侍郎,“照本朝律法,劫囚者,该当何罪?”
刘侍郎感受到一丝压迫,忙回:“依照律例,轻者关押三年,重者可秋后问斩。”
“郑某并非夜闯,只是一些事情耽搁。”
郑坛早有准备,他没有冲撞李煦,“冯侍郎蓄意谋害朝廷命官,天理难容,郑某实在是替兄长不值,想进去看看冯侍郎是什么狼子野心。”
“本宫倒能允你见进去,”
李煦踢开地上的碎瓷杯,坐到上座,“今晚就委屈郑长丞在大牢里住一晚,明天大司马什么时候来,本宫什么时候放人。”
郑坛不是硬碰硬的人,听李煦语气就知道这事没商量,他转了话头,道:“太子殿下若秉公处理,给兄长和父亲一个交代,郑某也不会强求,不过都这等时候,殿下怎么会突然来刑部?难不成又查到了什么与宋大人有关的东西?”
李煦挑眉,“郑长丞若真想知道,这就得问问大司马和宋之康说了什么。”
宫里面有宫禁,未封王的皇子不能随便出宫,李煦贵为太子,受管教没那么严,但大晚上突然出现在刑部,说是没有猫腻,谁都不信。
郑坛笑道:“殿下着实说笑,父亲忧心兄长大病,已好几个日夜不能寐,怎么可能跟宋大人有联系?”
李煦拿起一个杯子把玩,“既然郑长丞都知道没有关联,那怎么还留在这里不走?是想去陪陪冯侍郎?”
太子说话向来说得出做得到,既不怕得罪人,也不怕招人厌。
郑坛知道自己要是再耽误下去,明天就真得大司马亲自来捞人,他使眼色让人扶起受伤的侍卫,又让人捡起地上的刀,道了一句告辞,匆匆离去。
刘侍郎满脸愧疚,跪地道:“老臣无能,多亏太子殿下及时赶到。”
李煦没理刘侍郎,只是丢下杯子,站起身来,道:“收拾间屋子出来。”
他觉得自己对钟华甄太宠了,宠到竟让她恃宠而骄。
钟华甄随李煦去游湖,纵使一路什么事都没做,但以她的身子,也确实是疲倦。
她睡了个好觉,醒来时都舒坦许多。
她和南夫人交代几句后,出了门。
东宫回廊游池诸多,颇有闲情逸致感,但偶尔总会有些煞风景的摆置,比如侍卫现在正在搬运的落兵台,充满肃杀之气。
钟华甄只不过几个月没踏入,这又快变回原样。
李煦就喜欢这样看着简单实用的,别的不管。
钟华甄是威平候府的世子,她父亲被世人誉为战神将军,她厌倦血雨腥风,对战场却没有抵触。
可李煦的审美,她委实不敢苟同,眼不见心不烦,实在看不下去时,才会叫侍卫挪开到合适的位置。
搬落兵台的东宫侍卫见到她来了,连忙行礼,钟华甄问:“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侍卫答:“殿下清早似乎出去一趟,才回来不久,现正在习武台练习射箭。”
钟华甄点了点头,心想他的箭艺已经高超至极,说是练箭,指不定是把箭靶当做她。
他的臭脾气从小到大都没有变,唯我独尊的自傲却是越发严重,同旁人不一样的,大抵是他自己的本事能撑得起他的傲气。
钟华甄拢了拢大氅,自己去习武台,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踏足东宫,上次争吵导致他们冷战许久,一直都没见面说过一句话,和好后她也没怎么出门。
习武台四周多兵器,绝大部分都是重得钟华甄提不起来的。
郑总管领几个太监在那边布置东西,太监端着檀色托盘,分别放有擦汗的巾布和一壶刚沏好的热茶。
宫殿的红柱高高立起,钟华甄远远就看见李煦挺拔高大的背影,她心下一叹。
如果她真的是个男子,跟在太子身边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钟华甄没打扰他,她慢慢坐在走廊的横杆上,正好能晒到温暖的太阳。
枯叶从树枝落下,郑总管眼尖瞧见她,回头对小太监吩咐几句,小跑到她跟前问:“世子怎么在这坐下?殿下才刚刚起了练箭的心思,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
“我不急,有件小事想找太子殿下谈谈,许久未见郑总管,都觉你气色更胜从前,”
钟华甄笑了笑,“太子殿下练得认真,不便打扰,我坐这里歇会,等他好了再说。”
她说话一向好听,不得罪人,郑总管笑说:“算起来老奴也有几个月未见到世子,殿下昨日听大夫说您睡得不好导致身体不舒服,特地抽出一晚的空闲要去陪您,不过好像中途遇上郑二公子要提审冯侍郎,去了刑部,今天回来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来了习武台。”
钟华甄顿了顿,心中顿时明白李煦昨晚的脾气为什么来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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