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黄叶萧萧,车轮辘辘,朝着东京方向,一路向西。
赶路总是枯燥且无趣的,阮小七赶着车,一路上用乡野小调唱着他那近乎造反的歌词,着实让人捏一把汗。
曹杰没得办法,只能绞尽脑汁回忆前世的唱腔歌词,教给他来唱。
别说,小七天生的好嗓子、好歌喉。
“彦章打马上北坡,新坟累累旧坟多。”
金铁般高亢惨烈的秦腔,自阮小七丹田部位力,吐气开声,响彻在朗朗乾坤之下。
曹杰等人刚刚从北地回来,眼前依稀浮现起那个金戈铁马的岁月,无数人踩着激烈的鼓点,举着刀,视死忽如归。
至于唱词中的彦章,全名叫做王彦章,军中号“王铁枪”
,郓城寿张人,五代时期后梁将领。
这几乎就是隔壁村子的老前辈了。
其人异常忠勇,臂力人,临阵对敌时,经常奋不顾身,身先士卒地冲杀。
一句唱完,阮小七感觉不过瘾,掏出酒葫芦,一口老酒入喉,眼神便亮得像是在烧。
大风撕扯着林间的黄叶,犹如猎猎西风卷旌旗,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阮小七用歌佐酒,嗓音宛如金戈铁马,纵使嘶哑,也令众人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随着他的声音微微颤动,仿佛被扯进兵荒马乱之中。
“……新坟埋的汉光武,旧坟又埋汉萧何。
青龙背上埋韩信,五丈原前埋诸葛。”
阮小七跳下马,大步朝前,神情凛冽而威严,宛如将军百战,陌路豪杰,纵使一步悬崖,也带着宛如燃烧一样的血和魂。
仿佛长戈血染一般的嘶哑的豪迈声音回荡:“人生一世莫空过,纵然一死怕什么?!”
“好!”
武二郎大声叫好,众人齐齐道好。
“七哥,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那咱再来一个好汉歌……”
枯燥的赶路时光,因为有了兄弟,这才格外精彩。
这日,众人出了山东,来到了孟州道。
远远望去,那坡上立着好大一棵树。
目测之下,七八丈高,四五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树干上如蟒蛇般地缠满着手臂粗细的枯藤。
周围一片林子,更是遮天蔽日。
一看就是处险恶之地。
“哥哥,前面有家酒肆。”
时迁眼神犀利,透过密林依稀望到了一面酒旗。
“咱酒喝完了,正好打上三葫芦。”
唱歌废酒,阮小七摇了摇腰间的葫芦,不由舔了舔嘴唇。
此地是何地方,曹杰心知肚明,但他并不多说。
孟州道,大树十字坡,做人肉馒头的孙二娘。
这孙二娘绰号母夜叉。
夜叉、药叉、夜乞叉同义,均出自梵语,意译为“能吃鬼”
或“捷疾鬼”
,含“勇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