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泽了一眼白茜羽,他今天本也没想开口让她说什么话,这位祖母教出的深闺小姐脑子里恐怕还都是那些旧式教条,如果说出什么“妾身虞氏见过各位老爷”
难免让人传出笑话,于是他开口替她回答,“这位是虞梦婉虞小姐,昨天刚到的上海。”
他只是这么简单地介绍了一句,压根没提和自己的关系,却更加引人猜测。
白茜羽配合地点头,微笑。
“虞小姐这及腰秀发真是又黑又亮,如今上海街面上的不是短齐耳,便是波浪卷,养这麽一头黑发的姑娘可少了。”
有人打趣。
旁边人也笑道,“定是家里管得严,年纪小,不让烫发罢了,不然哪个年轻小姑娘不赶时髦”
白茜羽了傅少泽一眼,回答,“是啊,我也早想剪了。”
傅少泽见她对答得体,已经很满意了,“你去旁边吃点东西吧,免得在这里陪着我无聊。”
意思是你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可以不留在这碍眼了。
其实他本还准备时时找人盯着她以免出丑的,但她举止似乎也没这个必要。
白茜羽点了点头,走之前还向其他人微微一笑道了声“失陪”
,风度优雅令人不由暗自猜度是哪家的千金恐怕是第一次来上海交际,眼生得很。
孔雀大厅里此时已经很热闹了,枝型水晶灯流转着熠熠光辉,西装革履的绅士们端着红酒低声交谈。
白茜羽从人群之中穿过,五彩的镭射灯光照在她身上,像是一路穿越时空的隧道,耳边各种腔调、各种语言的话语交错着,忽远忽近,像是在耳边响起,又像风一样飘走。
这个遥远的远东国度令一切的界限都变得格外模糊,高鼻深目的日耳曼人与拿着手杖的不列颠人正在高谈论阔,舞池里高挑的白俄女正倚着日本商人谈笑,喝多了的美利坚军官拥着舞女在跳华尔兹,旋转着的旗袍下露出一截优美的小腿。
有人说民国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战火四起,血染山河,枪炮轰开了尘封的大门,列强的铁蹄踏碎了五千年的文明;也有人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传统与新思潮发生前所未有的碰撞,风云际会,时势造英雄,在许多人眼中甚至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
对于白茜羽而言这些事都很遥远。
像是电视剧里头上演的民国片,里头的人还在唱“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楼台烟雨中”
,她吃着爆米花躺在沙发上着着,一晃神被拉进去客串了,导演从监视器后绕出来说你来啦剧本人设在这儿你赶快准备下马上开机啦而她此时嘴里爆米花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体验非常的不友好。
她穿过人群离开了舞池,在吧台前坐下。
很快,穿着西装马甲的酒保过来招呼“女士,喝点什么”
白茜羽习惯性地说,“一杯金汤力,谢谢。”
酒保一怔,才道,“好的,女士请稍等。”
他匆匆转到吧台另一旁,揪住另一个的侍者,手忙脚乱地问“阿生,阿生有一位女士点了杯叫什么金、金汤力,你知道是什么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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