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睡恶心呕吐,苗靖一度以清粥小菜和梳打饼干为生,讨厌食物、香水、汽油和汽车尾气一系列刺激性气味,连以前最喜欢的香薰蜡烛都打入了冷宫,另外……只要陈异走到她的嗅觉范围内,苗靖压抑住内心的反胃,轻皱秀眉,用一根手指把他戳开,苦恼道:“你离我远点!”
陈异简直风中凌乱到抓狂:“你他妈的,老子现在一天洗八遍澡,都快被香皂腌入味了,你连我的气味都嫌弃?”
苗靖漂亮的眼睛横他:“你再给我说句脏话试试?”
他委屈到无以复加,塌着肩膀叉着腰,两条长腿恨恨一摆,重重窝进沙发里,想抽烟又无烟可抽,拽过茶几上的包装袋,咯嘣咯嘣给她剥巴西松子。
老实讲,已经戒烟一段时间,他身上那股烟草味已经淡去,加上平时洁身自好注重健身运动,苗靖只有抱住他的时候才能闻到他身体皮肤的气味,不难闻,成年男性醇熟气息,换句话说,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她以前很喜欢陈异的气味,总是喜欢窝在他脖颈那呼吸,结果现在嗅觉灵敏堪比神婆,他起码要离她15米之外,床笫运动已经绝无可能,连亲亲抱抱摸摸都成了幻想。
肚子里的孩子不允许他和苗躺在同一张床上,现在的陈异只能抱着枕头睡地板,蜷着身体,孤零零仰头看苗靖在床上睡得恬静乖巧。
过惯了大鱼大肉的好日子,现在素到一清二白,陈异每天早上洗内裤洗得如丧家之犬,毫无人生光辉可言。
也有温情的时候,等苗靖睡着,陈异偷偷摸摸溜上床,掀开苗靖的睡裙抚摸她仍平坦的小腹,用手指戳一戳敲一敲,拜托小anl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俩,第一次在异国他乡当爸妈,希望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别搞得太难看。
心里碎碎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是个儿子,起码出来后揍一顿解气,要是个女儿,以后就扔到地板去睡。
再把目光投向那张清丽恬淡的睡颜,她好像瘦了,脸愈发小小的,白白的,唇色也是淡的,毛绒绒的睫毛根根分明,看似脆弱又坚强,悄悄凑近,犹豫着要不要在她脸颊眉心落下轻吻。
睡梦中的小人轻轻扇了扇睫毛,没睁眼,唇角翘起,语气倦倦的还带着点尾音:“我憋着呼吸,给你十秒的机会亲近我一下。”
陈异咧嘴,火速将人搂紧怀里,上下其手摸两把,嘴巴也没闲着,吧嗒吧嗒,从苗靖额头亲到脸颊下巴,最后一个利落翻身,十秒,一气呵成躺回了地上。
苗靖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他的身影飞出床幔,觉得又好笑又带点酸。
家里缺人照顾,陈异请了个保姆白天过来收拾家务,是吉诺家的一个亲戚,叫梅吉思,四十多岁已经当了奶奶,梅吉思会煮很好吃的哥伦比亚菜,苗靖教她做简单的中餐,煮白粥和砂锅鸡汤,靠这两样撑过了孕早期。
既然要养家糊口,陈异工作愈发上心,起码要养得起肚子里的孩子,那段时间他开始接触一些大订单,几万和十几万美金,当然也更忙一些,但起码赚钱不是问题,台球厅也依然去着,其实台球厅是个谈生意的好地方,桌球和生意场同样有赌性,陈异向来手法很准,能识人,放得稳,想得开。
孕早期平缓度过后,苗靖的早孕现象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精神渐佳,精力充沛,肚子开始微微隆起。
陈异终于度过了只能看不能碰的刑期,精神抖擞睡回了床上,颇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加上产检一切顺利,医生告知可以有适度的性生活,他漆黑的眼睛霍然亮起了幽幽火光,冲着苗靖抛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眉眼。
不过苗靖进入了心理敏感期,变得多愁善感且极其黏人。
口味开始转变,喜欢酸辣口,她中午不爱吃工作餐的汉堡薯条,想要吃酸菜鱼钵钵鸡和番茄炒蛋,波哥大的中餐厅几乎都吃了个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囔着要吃泰国菜,波哥大能找到一家亚洲餐厅,餐厅主人是缅甸人,能做泰式料理和越南缅甸菜,两人每周都要去吃两次,餐厅附近有间幼儿园,苗靖每次路过,看着漂亮软糯的小混血儿,禁不住目光绵软,总要站着看一会,看着看着就泪眼朦胧,说想起了她的外婆。
苗靖也不能看任何动情的场面,连照片和电视都不行,那一阵她总是心里憋得有点难受,说不出来如鲠在喉,只有陈异抱着她的时候才能安心点,会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个细节,想起遥远家乡,不,她都不确定自己的家乡在哪儿。
陈异摸摸她微潮的眼尾,玻璃珠子似的双眸蒙着一层潋滟泪光,柔声喊她乖宝贝,乖乖妹妹。
“你爱我吗?”
她清凌凌望着他,“陈异,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
“可是你对我那么坏,对我那么无所谓,你爱我,只是建立在我更爱你的基础上。”
陈异哽住,半晌回应:“这样吧,你爱我少一点,你把你的爱分给肚子里的孩子,让我来爱你,甚至超过爱孩子,我保证,我爱你甚于爱这世界的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你无所不求,我无所不应。”
她枕在他臂弯,抚摸着他的肩膀,柔声道:“那你能给我做碗麻婆豆腐吗?还要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排骨海带汤,再来点冰激凌。”
他浑身一震,僵硬低头:“祖宗,凌晨三点,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