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散发着妖异的性感与莫名的寒意,脸庞五官就似白玉雕塑没有一丝血色,甚至不带半点生气,眼眸如夜色中的寒星般若有光泽,却看不真切。
游方的嗓子有点发涩,很诧异的反问:“你的脚呢?”
他看的清楚,女子转身时裙裾随之在水面上旋转,走向岸边竟没有带起一丝涟漪,很明显她的双脚并没有踩在湖底行走,整个人竟在奇异的飘浮!
问完这句话游方猛然清醒过来,惊怖感一瞬间充满全身,头发和寒毛几乎根根直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他醒了,仍然在沧州饭店的客房里,刚才是一个梦,回想起来异常恐怖又略带情色的噩梦。
大明湖畔阴魂不散游方拍了拍扑通乱跳的胸口,又揉了揉太阳穴,今夜的状况比昨夜更糟糕,简直没法睡了。
他到卫生间洗了个脸,双手支撑着大理石洗手台看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内心深处有大恐惧,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镜子中人自不会答话,游方又接着自言自语道:“有什么好怕的,人都杀了,还在乎恶梦吗?……‘你的脚呢?’我居然会这么问,真是搞笑!”
想到这里,镜中人露出了笑意,游方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擦干了脸又回到了房间里。
他决定不再躲避,再次面对所谓的元神之伤与内心深处的惊怖。
这一回没有在床上打坐,而是凝神调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收摄心神入定之法并不一定要打坐,行功深处,行走坐卧皆可,内养心法本就可以站桩习练,所谓站桩并非一动不动,比如游方此时练的就是跨步行桩。
房间的空间有限,游方五步一转身来回行走,调息入微收摄心神,杂念不起屏退外缘。
静极之时果有异相丛生,与昨夜一样,耳边听见四面有悉悉索索、哗啦哗啦的声音交替起伏;眼前恍惚看见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中有微弱而清晰的哀号与惨笑;鼻息中闻到一股硝烟与血腥的气息,不仅发自洞中也沾满全身……除此之外还多了一种声音,如泣如诉似轻吟又似呜咽,正是刚才的梦境中那诡异女子所唱。
此时的游方很清醒,能分得清内外的区别,被魔境所扰与沉沦于魔境的不同就在此。
这声音似来自房间里,更准确的说来自衣柜里那个背包,背包里有封存在木匣中的古剑。
他这才想起此声白天就听过,铁狮子前被威压之气镇住心神之时,听见了背后古剑发出的呜咽之声,与梦中女子的吟唱一模一样。
往好了说,游方又具备了一种以前所没有的“能力”
,可听见古剑之声;往坏了说,困扰游方的麻烦又多了一样,莫名被梦中“女鬼”
的吟唱缠绕。
游方却没有理会什么好坏多寡,幻境一起,他就开始默诵经文:“行者既觉知魔事,即当却之。
却法有二:一者修止却之。
凡见一切外诸恶魔境,悉知虚诳,不忧不怖,亦不取不舍,妄计分别,息心寂然,彼自当灭。
二者修观却之。
若见如上所说种种魔境,用止不去,即当反观能见之心,不见处所,彼何所恼,如是观时,寻当灭谢……”
说来也怪,写在纸上的文字含义游方并非全然透彻,但按怪老头刘黎所教的默诵之法反复念诵,竟自然而然清楚明白。
这一段文字其实很通俗,游方既读过不少风水古书,能理解也正常。
口中不发声,却在心念中朗然诵出,音节抑扬流畅自然带着震撼鼓荡,有类似滚雷的回音。
脑海中的回音滚滚,渐渐压住了种种魔境幻象的干扰,将之震散驱离。
怪老头教的法子果然有效,到最后这诵经之声仿佛融入跨步行桩的内劲运转中,在腑臓筋骨中沛然流转。
早年听三舅公说过,内家拳法练到高深境界可发出虎豹雷音,这诵经之音又算什么?看样子并不像一门武功心法。
此时的游方还不清楚,刘黎所教法门就叫“小雷音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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