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要伸手去收,塔莉公主连忙道“等等”
她面色微顿,轻咳一声,道“那个,推断过程的方子,也留着吧。”
石榴有些疑惑“为何”
塔莉公主道“不为什么叫你收,你便收着罢了,反正也不占地方。”
话虽无意,塔莉公主的脸却有些微红。
她低头,拿起一张药方,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每一味药都是他深思熟虑之后,为她写下的,到这药方,她仿佛就能想起杨谦之那一双满含关切的眼睛。
石榴塔莉公主微微出神,抿唇笑了笑“公主是舍不得扔吧”
塔莉公主一愣,嗔怪道“死丫头,胡说什么”
说罢,自己动起手来,将一张一张药方,仔细叠好,认认真真地收进了随身的箱子里。
石榴了塔莉公主,低声道“公主,我们明日便走了,您不打算再进宫一次,去见见二殿下么”
塔莉公主笑一下,道“见与不见,又怎么样呢”
石榴怔然她,塔莉公主道“石榴我觉得,这一次来大文,最开心的事,就是认识了二殿下。”
“我与他非亲非故,但是他将我的事情放在心上,不厌其烦地帮我想治疗的方子,就连我拿他当挡箭牌,他也不生气,还反过来帮我解围我问他为什么,他总说举手之劳。”
塔莉公主眉眼轻弯,道“石榴,我真是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
塔莉公主还小的时候,白蛮王身体强健,治国颇有手腕,从王宫妃子姬妾,到朝中大臣,见到她无一不是阿谀奉承,极尽讨好。
而等白蛮王病重之后,那些人的嘴脸就变了,要么是来试探白蛮王的病情,要么是对公主的命令阳奉阴违
塔莉公主早就见惯了这些,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慢慢能与这些人虚与委蛇,甚至控制他们。
塔莉公主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这次来到大文,她似乎得到了短暂的喘息,至少和二皇子杨谦之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像个正常的少女一般,与他单纯地讨论医学药理,或是谈天说地,放松又信赖。
然而,明日,塔莉公主就要回白蛮去了。
她要重新穿上自己的武装,去应对白蛮的一切,所有的美好,就留在京城吧。
她只不过想把这几张他的亲笔药方带走,留个念想而已。
塔莉公主敛了敛神,勉强笑了一下,继续收拾起东西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侍从叩响“公主,有人想见您。”
塔莉公主一愣,与石榴面面相觑“谁”
侍从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奴才也不认识。”
塔莉公主沉思一瞬,忽然转身,快步走到了窗前。
她张臂一推,自楼下向下去驿馆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公子,他气质出尘,身着青白色缎面锦袍,头束冠玉,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旁,如谪仙一般,格格不入。
塔莉公主感觉自己呼吸微滞,她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二殿下”
这一声清喝,不但杨谦之微微抬头,连驿馆门前街道上不少行人也侧目来,塔莉公主一身红裙,未戴面纱,美得惊人,浓睫下的大眼睛如宝石一般透亮,她低头向他,眼里似乎有光。
杨谦之微微一笑,冲她微微颔首。
塔莉公主缓了缓心跳,连忙回到屋内,匆匆忙忙照了照镜子,理顺了卷曲的发辫,便急急下楼去了。
石榴一脸愕然公主不是说不去见二殿下了么
塔莉公主奔到楼下,恰好碰到珀拜。
“塔莉,去哪儿”
珀拜的声音冷冷,好像一盆凉水,随时要冲人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