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的痛苦让他失去了发出凄厉惨叫的能力。
产屋敷律极有耐心地等待对方回神。
白得透着冷意的指尖抹开脸侧沾染上的血滴,顺势往后将并未束高,被先前的运动带动得垂于耳畔的长发拂回耳后,半晌才盯着缓慢聚焦的银灰瞳孔从容开口。
“你擅长诅咒?”
“……”
稍微缓解了些痛苦,脑子里留出了思考余裕的白发神明有些茫然。
说不上擅长不擅长的。
他并非专司诅咒的神明,比起居住在高天原的天津神们,地狱里那些祸祟神更擅长这类技能。
真要算起来,鬼灯才是咒怨之神。
不过……
神罚几l乎可以称得上是神明的本能。
诅咒也是众多种类神罚表现形式中的一种,非要归类于擅长倒也不能说错。
面对锋芒毕露满是危险气息的天敌,强烈的求生欲化作尖锐的警惕刺痛感知危险的神经,不断鼓动于耳畔让人难以喘息的剧烈心跳声让白发神明心慌意乱地矢口否认道:“不,我没有诅咒的神职!”
【他骗你的。
】
那道清透的少年低语再次于脑中响起,其中晕染的笑意愈发浓厚,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这家伙可是满身谎言的气味哦,你确定要相信他么?】
产屋敷律顿了顿,金眸映出了血液与尘土混杂,华美的衣衫几l乎碎作烂布的白发神明那狼狈不堪的身影。
这的确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透明的视界中,那熟悉得令人作呕的恶心诅咒……或者说神力在白发神明体内不断流转。
与在他人体内的张牙舞爪的狰狞阴狠不同,并不专长于破坏的力量散发着温暖柔和的轻灵光亮,迅速安抚修复着主人内腑外肢所受的疼痛与损伤。
产屋敷律神色淡淡,掌心却响起激鸣的电光。
自刀柄而起,顺着刺入对方腰腹的刀身侵入脆弱的腹腔,并不停歇地游走直至遍布全身。
又是无声的哀鸣。
在仿佛被沙漠中的太阳直射皮肤,毒辣的灼烧感带来的疼痛因为麻木而逐渐减弱之前
,产屋敷律及时捂住对方即将发出痛呼的嘴:“不准叫……”
父亲,还有兄长……
身为人类的他们都从没有喊过痛,这个神明怎么有资格呼痛呢?
他怎么敢?
明明才不过这么一下而已。
在清风阵阵的林中稍微散会儿步就会受凉的时候,毒疮般的紫瘢于额间蔓延至全身的时候,眼睛染上灰白视线逐渐模糊的时候,还有诅咒不断噬咬破坏着筋脉内脏的时候……
面对延续了短暂一生的折磨,即便咬破唇齿、指缝染血,肌肉纠结着抽搐都从未像是这样过。
……父亲和兄长,忍下了这样的痛苦么?
仅仅心神恍惚了一瞬,自手心中输出的力量便断开了链接。
惩戒既已停止,产屋敷律并未选择继续,而是撩起对方垂在耳侧的一缕长发,金眸微微垂下注视着指尖雪白的发丝,不自觉碾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