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笑了笑,“六老爷,您自己想想,您这样子要杀我,我要您几张纸,过分吗?”
那是几张纸的事儿吗?
如今天底下,还有谁,有一个算一个,安阳府福荣记、泾县宋记、宣城温家和王家这几个顶尖做纸的,都做不出来八丈宣了。
做纸的老师傅,接二连三的作古,青黄不接,徒弟还没成熟,谁也挑不了这个大梁。
他们做不出,可官宦富贵人家还是想要啊!
特别是越没有,就越想要。
他听说,京师有位百安大长公主最喜长幅水墨,为投她意,许多画行愿意出一张纸一两金采买八丈宣
陈六老爷手从怀里掏了张绢子,哆哆嗦嗦把脸擦干净,“我手上是有这两种纸,李老章做时,我各留了十张以期应急”
十张?
你也不是这么扣扣搜搜的人啊!
显金指腹摸索茶盏边缘,站起身来,“八丈宣和六丈宣,分别两刀,你拿出来,我走人,咱们银货两讫,我就当从来没见过这个账本,你可回乡做富裕田舍翁颐养天年,过年节再见,你照旧是我的好六爷爷。”
爷你妈个头!
你当我爷爷好不好!
陈六老爷心里疯狂输出,面上却扯出一丝苦笑,“各两刀?我实在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那就没办法了。”
显金拍了拍膝盖,抬下颌招呼,“锁儿,咱们走。”
又回头冲陈六老爷笑道,“这本账册,你就拿着吧,进棺材的时候好垫脚。”
显金头也不回地往出走。
三——
二——
一——
一般来说,“你不卖,我就走了”
这种地下商场惯用花招按道理应该很管用才对啊。
“你等等!”
果然很管用。
显金露出微笑。
陈六老爷猛然站起身,“我给你!
我给你四刀纸!”
陈六老爷咬牙切齿。
他总共才留了各三刀!
是他威逼利诱李老章每个月熬五六个大夜给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