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她顺着他的视线,朝南面的深空看了一眼。
同她在台阶之下看到的一样,黑漆漆一片,是高耸的宫墙的影子。
原来这里也看不到宫墙之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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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云英跟着双喜去了一趟尚服局,领了些针线、布料回来。
宫中事事有定例,宫女每月可领的布料有限,好在她用来改襦裙的布料不必算在定例中,加上不必劳烦尚服局的宫女动手,省了她们的工夫,因此,额外多拿到了些旁人不要的边角料回来。
宫中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哪怕是给宫女用的,也比民间一般的小富人家要好上许多,与城阳侯府比亦稍胜一筹。
她都想好了,待改好了自己的衣裙,便用领到的布料,给阿猊做一身小衣服。
做母亲的没法亲自抚养孩子,便只能靠这些针线工夫一表爱意。
一连几日,她都在宜阳殿中安心待着,空闲时,便拿出针线来做。
丹佩和绿菱一个年纪比她小一岁,一个比她大一岁,三人年纪相仿,说说笑笑,也能处得来。
同在城阳侯府里要提心吊胆地防着武澍桉乱来的日子相比,东宫的日子实在舒心,舒心得让她有仿佛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她忍不住暗中观察这里的人和事,处处透着古怪。
每日带着小皇孙到少阳殿请安时,几乎都能见到太子与太子妃二人在一处的情形,偶尔太子在前庭同属臣们对谈宴饮时,才只到太子妃的燕禧居请安。
燕禧居在少阳殿的东面,却完全不似在西面的宜阳殿这样近,缓步行去,竟要整整一刻才能到,中间隔着一座山水庭院,仿佛屏障一般,将两处完全隔开。
夫妻两个,颇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分明感,可见没有多少情分在。
可偏偏太子的身边并无别的女人。
十多日的时间,云英一次也没听说少阳殿召幸过那个女人。
莫说妻妾,就是宫女,她也不曾在少阳殿见过。
近身伺候太子的,似乎都是内监。
云英从小长在侯府里,听说过那些世家子弟的荒唐事,更亲身体会过武澍桉在床笫之事上的需索无度,明白这样年轻健康的男子,都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为何太子会这样清心寡欲?
“云英,你什么愣呢?”
绿菱提着刚从膳房送来的食盒,在她面前放下,“方才叫你两声,都不回应。”
“哦,方才打了个盹儿,一时没醒神。”
她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绣得差不多的小肚兜,笑着将食盒里的鲫鱼汤与瓜果碟拿出来。
那是膳房特意为乳娘准备的,天热,云英吃不下,便总叫上丹佩与绿菱一道分着吃。
绿菱正坐在围栏边,一边看小皇孙在栏中铺了波斯毯的地上慢慢爬,一边分出神来,说:“昨日你守夜,是不是没睡好?这两日,小皇孙还是不是要吃夜奶呢。”
云英摇头:“没有,只是天热,白日困乏罢了。”
她将鲫鱼汤分出来,自己三两口喝了,坐到围栏边,换绿菱去休息。
孩子长得快,不过十多日,便像是壮实了一圈,在围栏中爬动时,模样可爱极了。
云英在旁耐心看着,见他仿佛已累了,便过去抱起来,擦擦小手小脚,哄着换一身干净衣裳。
这么久了,也未见他的亲生母亲过来看一眼,更没听任何人提起。
她想了想,趁着孩子还没开始打盹,问一旁的丹佩和绿菱:“怎么不见小皇孙的母亲过来瞧?”
丹佩和绿菱对视一眼,原本松弛的表情变得意味不明。
“小皇孙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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