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的道路上没什么车,林颂的车速就有些快,坐副驾驶的周其均在怀疑她是不是也摄入酒精了。
她心情显然挺好的,嘴角翘起,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还放起了音乐,是那首《舞女泪》,时不时还跟唱几句。
一切事情,在林颂这好像都会变得幽默和戏剧。
周其均说:“你本来就打算给足经济补偿金和协助补偿金,又何必搞这一出,是你举报的吗?”
林颂摇头:“当然不是,不是仙人跳,也不是钓鱼,没人强迫他们,他们自己做的。”
但举报的人的确跟她有点关系,是王丽阿姨,那个油漆工,林颂只让她监督他们,大概上次说的吃香喝辣诱惑了她,阿姨闷声干了大事。
“厂里风气也很差劲,每次内检,职工宿舍的袜子、打火机上都印着各个洗脚城的名字,他们也都觉得无所谓,就趁这一次,一起解决吧。”
林颂语速平缓,继续道:“以前九十年代港口附近的理发店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开船员大会,政委都要再三强调,洁身自好,抓到了就解除劳动合同,船厂也是。”
周其均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林颂又开口:“我的确没有办法直接让陈伯离开福兴,他和张伯在厂里嚣张,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确是元老,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害怕吧,福兴要改革,他们知道自己有可能被边缘化,被淘汰,所以他们必须态度强硬,压倒我。”
“但福兴要存活下去,他们必须离开。”
“至于赔偿,是因为不管他们道德人品如何,他们在福兴大半辈子了,陈伯他们都有点耳聋,铆工职业病吧,风锤冲击力大,打在钢板上,加上空船舱的共鸣,跟射击声差不多,尤其他们老一辈的铆工,操作都不规范,没出事算命大,溅着火星的铆钉也直接扔,另一个师傅直接脱帽子去接十几厘米的铆钉,跟玩游戏一样,接到了就得意大笑。”
林颂批评过他们,她无奈:“他们的态度依旧很无所谓,洗脚嫖无所谓,违规操作无所谓,无防护直接在跳板上也无所谓,真出事了,福兴就直接关门好了。”
周其均没再说什么,虽然他们的处事风格一点都不一样。
林颂有她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尽管几个月过去了,进度堪忧。
她也会焦虑,但她觉得就是这样,她先要说服自己,摸清流程,跟组轮岗,再重组人员,修改制度,确定方向。
她需要意见,但她不需要完全听从,她会自己复盘。
等见到了警察,林颂就让周其均去交罚款。
一番沟通后,林颂见到了即将被行政拘留十五天的七星瓢虫们。
他们一脸惊讶,因为没想到会是林颂来处理这事,这会倒知道羞耻了,毕竟嫖娼这事一点都不光彩,但也没办法,只能紧紧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小林总,我是冤枉的,我根本没进去,我坐大厅等着结账呢!”
“小颂啊,陈伯一大把年纪,哎哟……哪会干这种事?”
“伊伯我,就是好好洗个脚,警察就把我抓走了。”
“小林总……”
林颂心中无语,面上却气得脸颊绯色,一副不敢相信他们会做这种事的模样,很失望地看着他们,痛心疾首,看得他们老脸通红。
“你们对不起老婆孩子,对不起家庭,对不起福兴,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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