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暖炕上等着侧福晋来敬茶磕头的舒兰端着粉彩九桃纹的茶盏细细品着雨前龙井,一直盯着前面儿的陈嬷嬷得到消息进了隔间儿,看着端坐在炕上的舒兰欲言又止。
舒兰掀了下眼皮,又接着看手中做得精细的粉彩茶盏,“她来了?”
在舒兰看来,侧福晋定然是进了府就匆匆赶来,毕竟只有敬了茶才算礼成。
陈嬷嬷摇摇头,舒兰挑了眉毛,语气有些尖,“怎么回事儿?爷也不管吗?”
陈嬷嬷叹了口气,面带难色,“福晋,您听了别生气。”
舒兰端着粉彩茶盏的手指紧了紧,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你说。”
陈嬷嬷这才上前压低了声音禀告,“刚才爷派人来说先跟侧福晋回南苑换衣服,等换了衣服再带她来给福晋敬茶。”
“啪”
的一声,舒兰将手中的清透的上好粉彩舀在地上,摔个粉碎,茶叶和水溅的地上和炕上都是。
她抓着靠背,身体不住的轻颤着,眼角不住的涌出泪花。
“呵呵……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咱们爷心疼侧福晋,驳了我这个当家嫡福晋的面子。
咱们爷平日里可是最重规矩的,居然为了那个贱人一而再的打破,把我这个当家福晋的颜面置于何地!”
舒兰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成婚五载,她没有对不起他半分的地方,对他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温柔体贴的服侍着,可他宠着李氏,让那个包衣出身的贱婢在她之前生了孩子。
幸好是个女儿,要是个长庶子,等她以后有了儿子,让她的儿子处于何地?!
她哪里做的不好,兢兢业业的为他操持着后院,为了想要个孩子,天天喝那些苦汁子,可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呢,怎么能?多少当家女主人给妾室下绝育药,她都没有动手,只是不想让别的女人在她之前有孩子而已,毕竟她的孩子才是他的嫡子,他的继承人啊!
果然,浑达奇家的大丫头不是个省心的角色,才嫁过来头一天,就让她家爷如此护着。
舒兰手中的丝帕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她扯坏了,精致的妆容也花了,满脸的泪痕。
其实舒兰没有错,胤禛也没有错,婠婠更没有错。
舒兰身为嫡福晋,在当下时代的嫡福晋为了确保嫡子的地位,使出一些手段无可厚非,毕竟在有的人家为了嫡庶之别会争得你死我活,更何况是帝王之家。
胤禛身为男主人,在他的府里就是他当家,嫡福晋跟他也不过是从属关系,靠的也是他的宠爱在后院立足,讨生活。
婠婠事先跟胤禛请示过事情的可行度,胤禛想了下觉得换了衣服再去也没什么,毕竟在宫里出了事儿,回来趁着换衣服的时间俩人都喘口气,也无可厚非,更何况他还遣人去跟嫡福晋说明情况。
婠婠更是无辜,她就是觉得穿着侧福晋冠服折腾了一上午太难受了,想换了轻便的衣服再去给嫡福晋请安,完全没有其它想法。
再则她问过胤禛,胤禛同意了她才去做的,让人指责不出什么。
不过是舒兰想佐了,这就造成了她认为新嫁过来的侧福晋是在跟她挑衅示威,而她的丈夫还帮着他的侧福晋撑腰,心中便恼怒起来。
“哎呦,我的福晋哪!
您可别生气伤了身子,那多不值当的玉婆娑。
依老奴看福晋是想多了,您也说咱们爷一向最重规矩,怎么会不给您体面?想是爷和侧福晋在宫里折腾了一早晨了,眼看都晌午了才回来,定然衣衫有些不整了。
爷让她回去换衣服再来给福晋请安,况且爷也派人来传了话,说换了衣服就来,爷心里怎么也是有您的。”
陈嬷嬷一口气说了许多,纷纷入理,舒兰听下来也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一些,止住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