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捧了雪水来替他洗脸擦额,累得双目满是血丝却不敢睡觉,只能靠在洞壁上闭目小憩,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警醒。
半夜,皇帝突然大叫一声阿沼。
大皇子差点跳起,飞快坐直身子。
山洞里燃着的火堆尚未熄灭,皇帝躺在地上满头大汗,原来说了梦话。
大皇子吐出一口气,伸手去摸皇帝额头,正要拿走布巾重新弄湿,手腕却被皇帝一把抓住。
皇帝微微睁开眼,大皇子喜道:“褚徽,你醒了?”
皇帝高声道:“阿沼,你不许走!”
大皇子脸上交杂着失望和担忧,低语道:“怎么还在说胡话?”
皇帝却不依不饶地重复着不许走,大皇子伏低身子,轻轻拍着他的胸口,软声安慰:“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你放心,我既答应你不走,便决不会离开。”
皇帝却犹如清醒一般,连声音中也带上凄厉,“你骗我!
若非我这里来找你,你从秦云照那里脱险后,再不可能回到褚军。”
大皇子一愣,半晌缓缓道:“你说得不错,果然我的心思只有你能猜到。
我如没有遇上你,伤愈后自会带着小冯离开。
你既允诺助阿济恢复,我也不必再为他费心。
天大地大,何处无我容身之地?”
他自言自语,皇帝叫完一通又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大皇子绞完布巾替他换上,目光凝在他憔悴容颜上许久,终于说出那个秘密,“我只须将解药还给你,从此一刀两断,再不相见。”
皇帝听不到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他转头来看我,轻轻抚我的皮毛,“老虎,老虎,我根本不想要褚徽的性命。
杀了他,复辟素国,世上比这两件更快活的事实在太多。
当初,他以为我是为救阿济回到皇都,其实我早就回来,为的便是给他解药。
谁料他只字不提中毒,我又恼恨他骗我对阿济下手,最后一直没把解药给他。
那时我拿着解药,是想留一着后手,防他将来再做什么。
可如今……”
他低头从衣襟中掏出小钟,牢牢握了在掌心,“我那时为求救,将解药取出,不敢随身携带叫秦云照发现,只能另外藏起。
后来逃跑的机会来得突然,便也没能带上解药。
现在想来,真是害了他也害自己。”
大皇子目中露出悔意,微微垂下头。
我走近些摩挲着他,知道这些话在他心中已憋了好久,他无法开口告诉皇帝,便只能说给我听。
但这并不是他的错,那些事本来就难分对错。
他抬头一笑,“如今说这些也无用。
我们若无法离开这里,有没有解药都是死。
若能离开,我便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