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我劝您想开些,咱们可不能跟二嫂比,人家夫君是当朝最年轻的三品侍郎,有推行国政的功勋在手,等将来新税落地,他靠自个儿都能挣得爵位,你瞧大嫂,什么时候把咱们放在眼里过?能入人家眼的除了宫里的主子们,也就当朝阁老夫人了,咱们跟她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这才是窦可灵真正心塞之处。
明明进府时,谢云初还没她风光呢,整日鞍前马后伺候一大家子,如今呢,人家手里拽着几分产业,外头丈夫步步高升,家里长公主国公爷日渐看重她,上回谢云初帮衬王怡宁后,长公主可是当众放话,以后王怡宁有的,谢云初都有。
原先还为捏着二房中馈而沾沾自喜,如今
瞧着一丁点意思都没有。
许时薇见窦可灵满脸丧气,继续劝道,“其实呀,我想通了,二哥二嫂比婆婆和公公稳重多了,分红捏在婆婆手里,怕是能被她老人家挥霍个精光,公公又管不住婆婆,只能听之任之,但二兄二嫂却不一样,二兄公正,二嫂宽厚,等将来父母过世,分家之时,未必没咱们的好处。”
窦可灵眼里还有几分挣扎。
许时薇道,“再说了,嫂嫂别光顾着内宅这一亩三分田,您多想想咱们爷的将来,等二兄登阁之日,随随便便安排个差事,都够咱们爷吃香喝辣的,”
一想起那温吞的丈夫,许时薇心头堵,
“上回科举不第,明年秋闱还不知什么光景,越往后,那股子劲头便是再而三,三而竭,指不定就考不上了,他若是考不上,我们娘俩还有什么指望?到头来怕是只能靠兄长提携,二嫂若还参不透这一点,回头求兄长时,就没脸开口了。”
许时薇这一席话算是醍醐灌顶,窦可灵往深想一想,果然冷汗淋漓。
她扭头觑了许时薇一眼,“难怪自玥哥儿出生,你便时不时往二嫂跟前凑,原来打得这个主意,”
窦可灵又气又笑,捏住她手腕,“咱们二人在妯娌间算是最亲昵的,你却不拿我当体己人,早有打算却不告诉我。”
许时薇苦笑,连忙挣脱她,“好嫂嫂,我若不拿你当体己人,今日能跟你说这话。”
窦可灵笑了笑,语气和软了几分,“这倒是。”
很快客人越来越多,妯娌二人一个去张罗茶水,一个往后厨去了。
今日因是二房的满月酒,长房这边便没怎么插手,大奶奶苗氏出去见了一会儿客人回来后院换衣裳,见丈夫大爷王书照倚在窗下的藤椅上看书,
“今个儿府上来了这么多客人,爷怎么不出去瞧瞧?”
王书照抬着笑眼,“我去做什么,哪个能看得到我?”
苗氏一听这话,心里微酸,虽说担着王家少爷的名头,真正把王书照当一回事的却没有,京城官宦都是明眼人,除了些三教九流的浪荡子,哪个会来巴结王书照,王书照倒是看得很通透,不去看人冷眼。
苗氏想了一遭,又叹气道,“虽说如此,好歹给二弟面子,他今日忙着,你这个做长兄的就该替他宴客。”
王
书照听了这话,方扔下书册起身来,“这话有理,只是”
他目光和煦望着妻子,“论贤惠端庄,你也不输二弟妹,虽说书淮出息,你却也不必去人家跟前伏低做小,咱们不得罪谁,也犯不着去讨好谁,日子得过且过便罢。”
父亲总是逼着母亲去讨好宫里的长公主与三婶等人,以致母亲这一辈子活得心累身累,一把年纪还时常往宫里去伺候人,王书照看着不喜,母亲的事他管不了,妻子的事他却是做得了主的。
苗氏闻言眼眶越一酸,丈夫虽然有些吃酒斗风流连美色的毛病,待她却是极好,从不苛刻她,甚至还称得上处处维护,只这一桩,苗氏便愿意跟他过日子,
“有你这话,无论段家未来如何,我都陪着你挺过去。”
大老爷一房本姓段。
王书照闻言脸色更加柔和,过来轻轻搂了搂妻子,“好啦,胡思乱想些什么,只要祖母在一日,咱们便没事。”
苗氏吸了吸鼻子,止了哭声,亲自替他理了理衣冠,王书照便往前院去了。
王书淮至午宴时分匆忙回了府,跨进门槛,顾不上换衣裳,亲自一一斟酒赔罪,午宴结束后,王书淮吩咐小舅子谢云佑去书房等他,说是有两册书寻来给他捎回去看,又亲自送岳父谢晖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