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生的心理被这个主动叫住自己的日本工作人员的问话像擂鼓一样深深地打动着震颤着。
难道在他以往到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除了等到明天还有什么办法吗?难道在这个世界上把已经做好或者今天应该完成的事拖到明天有什么不合理吗?世界、时间、人生三者关系难道没有什么联系吗?人生的时间难道不就是在这个世界里一点点的被消耗掉了吗?
刘新生刚刚还是满腔的失落,被心里那句“加藤,您真是一个好人”
的话顿时冲得云开雾散。
厚重、圆浑夹杂着些许沉闷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牛车水一天的繁华也由此而开始了。
这是马安兴都庙院的第一声钟声,没有人知道这钟声是谁敲响的?也没有人知道在辽远的地方还能听到微微震颤钟声里包涵着什么寓意?没有人知道的同时也没有人关心。
只有敲钟的人或者听得懂钟声的人才能说得清楚。
在这繁华的街面上形成了两个世界,马安兴都庙院的里面是一个世界,外面是一个世界,外面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大,里面的世界就显得越来越小。
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繁华和闹燥,这里依然是最清净的地方,不管你走在这条街的哪一个方向,如果问起哪里是最清净的地方,众手一指的方向一定是对准了马安兴都庙院的方向。
每一个走进寺院的人好像都带着一种虔诚让这里的清静来洗涮一下自己闹燥的心理。
从早晨一睁开眼加藤就来到了马安兴都庙院,一整天都在这里度过,以至于使用寺院里的素水,来洗尽昨天或者以前许久留在脸上的或者沉积在心里的许久的污垢,好像只有这里的素水才能濯净灵魂里面的罪恶。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问到加藤李西山灵魂里的罪恶是什么,他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只有他自己才说的清楚。
走进寺院里的人,每个人的心里好像都有无尽的可以忏悔的东西。
这繁华的背后是什么?是幸福,是和谐,还是忙碌,不可否认的是我们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忙碌时忘掉了一切,甚至连幸福也在这忙碌的指间悄悄地滑走了。
那是加藤李西山很小的时候生的一件事,如果说他小时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从这件事开始的。
在加藤的记忆里留下印象最深的亲人是他的外婆,那时候他总在想一件事,如果外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将怎样活下去,外婆在这个世界已经活到很大的年岁了,无论是从她的外貌长相还是步履行动都有一种日薄西山阳光残照的迹象,对于外婆的长相加藤除了不忍心用语言来描述,甚至不忍心多看上几眼,好像每看上一眼都是在向她做最后的告别。
更何况外婆总是在用一种如果我哪天走了以后你将要怎样活下去的话来叮嘱他,当然这只能算是一个人走后留下的遗言,留下遗言意味着在这个世界留下了遗憾,唯一减少遗憾的办法只好留下遗言。
加藤的父亲比他的外婆先离开世界的,他那时已经知道外婆说的走了以后的事了,外婆说的她走了就再也没有以后的事了,轮到该做事的是他了。
在加藤的意识里,很小的时候他感到自己就像在社会压榨下生存的微生物,即便是微生物也是需要阳光需要温暖的,没有脱离跟世界相融的共同体。
如果说他还感到世上还有一点温暖或者还有一点幸福可言的话,那就是每天形影不离紧紧地牵着外婆的手,外婆的手枯瘦的就像被风吹干的树枝,外婆的手就像宇航员走出太空舱的抓手,好像一旦松开了这只手就永远的跟世界脱离了一样,外婆就是他的全部世界。
外婆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好像什么破烂东西都可扔进来,唯独没有一件值得称是珍贵的樱条篮子。
街道也变得空空的,很少看到人的影子,偶尔看到人的面孔就像刚刚死去了亲人扔掉哭丧棒一脸的悲丧,外婆紧紧地抓着篮子,生怕不知什么时候从坍塌的废墟里或者落满尘土的枯草柴隙里蹿出无父无母像野狗一样的野孩子把篮子给抢了去。
有时候加藤觉得自己就像是外婆从废墟里捡到篮子里一样。
就像波及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造成的空前悲惨的场面,如果说这是天灾造成的地震还情有可原,可是人为造成的自我毁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是一少部分的主张和罪恶给大多数人带来了厄运。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广岛的加藤家族曾经是多么显赫的家族,谁也不会想到曾经无限荣光的嫁到加藤家族里的贵族小姐在人生的骤变中竟跟街头的乞丐一样遭受着悲催的命运。
加藤李西山每每想起外婆的时候,总会在心里敲问着外婆活着的时候不停地在嘴里叨念的那句话“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啦!
?”
这句既是悲叹又是疑问的话,没有人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是加藤外婆跟女儿学会的唯一的一句中国话,因此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用中国话说出的。
谁都没有说谁天生就是谁的妻子,谁天生就是谁的丈夫,即使在中国戏说古代那种指腹为婚的说法,同样存在着不可能和不确定性,因为没有一种道理可以证明以后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不同性别的男女。
既然婚姻本来就存在极大的偶然性,那么由婚姻衍生的家庭,和衍生的任何一个孩子同样是偶然之后生的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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