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天响雷废真颜自出世便容貌衰老,备受邻里歧视,他誓要人看得起,辞别父母四处拜师刻苦学艺,直到中年一事无成,无颜在乡邻中呆下去,隻身一人出西口建了擒麟堡,护送商旅度日,当地领主作奸犯科,危害一地百姓,废真颜忿而杀他全族四十多口,替牧民出了一口恶气,聚敛了些财富,名扬塞外,不少牧民尊崇他是当地英雄,起绰号悔天响雷,常重金请他除暴安良,一时享誉江湖。
其实废真颜武功在江湖中算起来属泛泛之辈,这点他十分清楚,因此行走江湖小心翼翼,他武功不高,仅练童子功便练废了,江湖上三、四十年无一失手,实乃幸事。
那天多喝了两杯,汨罗酒楼言语得罪了蟾宫媿,被她囚禁在听啸山庄内,无意在山庄内得了残本书籍,千武叟认出其中有三式至尊武功,可惜残本书籍用西域文书写,他虽认不识,他却知道居住在西夏瓜洲的弦歌老者通晓西域文。
瓜洲位于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西域诸国骆驼商队经瓜洲穿凉州,越万里之遥到达长安,丝绸之路分为南北中三条,瓜洲则是大宋商队北线的,从瓜州出,经哈密、庭州、伊犁,直到唐大诗人李白出生地碎叶,此条路径最为便捷,可是沿路却极其缺水。
废真颜怀揣残本跨马日夜疾驰,半月后风尘僕僕抵达瓜洲,十多年前他和弦歌老者有数面缘分,弦歌老者隐居在瓜洲和鸣山,和鸣山对着缓缓流淌弹水河,老人便住在距河边不远藏经洞内。
已是深秋,此处黄沙漫漫,落日流水交织融合,一片苍黄中隐约透出绿州丝丝绿色,废真颜不觉想起一句“大漠落日圆”
的诗句,他下马牵著缰绳跨河而过,绕著和鸣山四处寻觅,遍寻不见洞窟老者,被迷在一团枯树桩内,犹如迷阵一般,不得已大声喊叫,直至喊的口乾舌燥,突然听见山洞石门“匝地”
声响,花白头髮精神矍铄老者从石壁洞里走出,废真颜见到此人大喜道:“弦歌老者,还记得我否?我是悔天响雷废真颜,江湖中我俩曾多次谋面。”
弦歌老者手搭凉棚在洞外打量他一番,手捋白须笑道:“原来是悔天响雷,难怪,有幸来我和鸣山,不知所谓何事?”
废真颜拱手道:“在下废真颜有事想求证,想请弦歌老者鼎力相助!”
弦歌道:“我已不出江湖多日,每天在洞内描绘图案,绘制佛像丹青,若不是非我不可,恕难应付,请回去吧!”
废真颜恳切道:“我万里迢迢赶来有时相求,请弦歌老者能给认出西域文字,不过是三言两语之事……”
不待他话说完,忽然听有人高喊道:“什麽人?”
接著河对面接连窜出四、五个青壮精干之人,皆手拿亮闪闪兵刃,数把飞刀向废真颜飞去。
弦歌老者一把拽过废真颜,手起掌风拂落飞刀,但见枯树桩在土裡不断游走,已然把他和四五个人隔着木桩分隔出来。
弦歌老者不理年轻人噪嚷,带着废真颜到山洞,点燃烛火,关上石门端出几杯水酒,放在他面前道:“有何话就请说吧,此处不是你久留之地。”
废真颜看见他颇不开心,想问却又不敢开口,沉默良久道:“我看四、五人穿著魔教衣裳,莫非此处被魔教佔据了?”
弦歌老者不语,喝了数杯才歎息道:“说的不假,这些年魔教伊番尊者一心想独霸藏经洞内秘籍,组织青壮势力数次围剿,山南山北大半已归他管辖,我用七伤阵困住此地,守住山洞出口,可是多年来在他监督控制下,做了不少违心事,虽说是昧良心做事,求一息生存,却不想害人害命,山洞在此,典籍成海,我搬不走,逃不脱,弃之而去又怕被私自擅改毁掉数百年前人心血。”
废真颜道:“魔教尊者据闻年轻时面庞俊美,以前心肠不但不坏,反而是古道热肠,是中土鼎鼎大名英雄,只是经历世间坎坷,颠沛流离到蒙古,饱受所谓正人君子冷眼和嘲讽,历经曲折,心生不平,魔由心生,产生报复之念,他眼裡不分正邪,一切美好事物他都想破坏……”
弦歌老者站起身踱了数步,来到面巨大石壁前,取出个大小如鹅蛋,表面光洁如镜,陶土所制壎器,他双手捂住六孔,悄悄放在嘴边,吐出一连串空虚、低沉之音。
废真颜侧耳细听,举头四处观看,却看见石壁高处龙飞凤舞写著一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